Friday, May 05, 2006

第陆章:蜕变 Chapter 6 : Metamorphosis(封面)

第伍章:小心女人 Chapter 5 : Beware of girl

文天生终於发飙了!

他挥下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冼云杰的脸上,所产生的冲击力是何其的大,冼云杰身子一仰後,不仅将桌子推翻,自己更失了重心跌倒於地。桌子一翻,所有的笔盒、纸张之类的东西,散得一地都是。

文天生停顿了动作,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会这般的失礼,在一位美丽少女面前,把一个人揍得如此难堪。少女忙着过去扶受伤的冼云杰,只听到冼云杰连声向她说:
“没关系,没关系。”

文天生突然来的一阵内疚,让他所有的脾气一瞬间全消。最奇怪的是,他的身子竟不自由主地卑躬下来,帮着少女和冼云杰一起收拾散落的纸张。反而是冼云杰和少女面对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都停止了动作,看着文天生一个人莫明其妙的拾纸张,担心着他下一步行动。

“寂寞是会勒索感情的东西……相思则是我对寂寞的付出……换取的却是多了不起的痛苦?”在拾纸张的过程中,文天生偶然发觉这一张张纸,都是写稿用纸,且上头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不知哪来的好奇,竟偷瞄了一下,口里喃喃跟着稿纸上的文字念,岂料这一念,事情可就不得了了!

“你怎麽模仿着沈思云的句子!”文天生把冼云杰的文章撇开一边,用手奋怒的指着冼云杰问。
少女面对着这喜怒无常、凶神恶煞的美男子,竟然不畏惧的代着冼云杰回答说:
“谁说他模仿了沈思云的句子?”

“寂寞是会勒索感情的东西,难道这一句话不是沈思云的句子?”文天生面对着少女,像是刹那间提不起威风。

“那麽请问先生您,後来的句子又怎麽了?沈思云他写过吗?”少女一点都不怕他,反而觉得他很有趣,想作弄起文天生。

“没有……不过就很绝配,像是……出自沈思云的手笔。”文天生不禁奇怪着自己的情绪,一时生气,一时心虚。

“那当然,这些句子都是沈思云新书的句子!”少女的话有些儿教文天生捉不着头脑。

“沈思云新书的句子?”文天生反问。

“你喜欢看沈思云?”少女对着他问。

“唔!我喜欢看他的书。我觉得他是一个相当有才华的作家,他的散文是我的生活指标,目前是我的偶像。”文天生对着少女,仿如倘开了心房,说话居然像流水一样顺畅,不再一句、两句的,言不由衷。

少女一听他这麽说,不好意思的掩着嘴笑。

“有甚麽可笑的?”连文天生这般冷酷的孩子,此刻居然红了脸少女就像他命中的克星,牵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你有眼不识泰山。”少女对着文天生展现满是甜甜的笑容,颇有神气的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看文天生有些迷惑的眼神,少女右手摊开胸怀向着冼云杰,一脸正经的问文天生。

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这有点不识相的人正是宝哥的亲信—戴志翔。

“对不起……。”志翔敲了敲课室,这才发觉课室里的空气正酝酿着不对劲的气氛。

“我不知道文哥你也在这里……。”看志翔的样子,还真没出息,一付怕惯文天生的样子。
“你找我?”反而是文天生带点亲切的问。

面对着如此非冰冷的文哥,志翔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畏畏缩缩的回话说:
“不……我是来找冼云杰的……。”

这下论到冼云杰好奇了:
“你找我?”冼云杰学着文天生发问。

文天生的目光还是一直不放过冼云杰,即使是他走上前和志翔说话,冼云杰依然可以感觉到文天生的虎视眈耽,让他说话也有些浑身不自在。

“谢谢你。”志翔劈头一句就是让冼云杰摸不着头脑的句子。

“你在上个学期文学考试的文章,是不是写了篇 "喜欢"?”志翔的发问,真 教冼云杰猜不透他的来意。

“你是指那篇老师评了最低分的那张?”冼云杰问。他当然清楚学校是严禁学生讨论情情爱爱的文章,然而身为中学生,对这些事通常都比较敏锐。

“是的。”志翔的眼光突然闪烁着歉意:“对不起。原本我想作弄你,於是偷了你的考卷,想大肆取笑一番,但是……。”

“但是甚麽?”

“我看了你的文章後,一直欲罢不能的将它读完。虽然是一篇很平凡的抒情文,不知怎的,我居然感动了。”志翔的说话,带了感激的味道。

“我喜欢宝玉!”志翔突然喊出这句话,不仅教冼云杰吓了一跳,连文天生也觉得志翔肯定是乱了情绪,胡乱的在说话。

“我用了你文章里的其中一个句子,学着你写:
对於喜欢宝玉,我无法惊天动地的形容,只能说心里经常牵挂着她。

“我把这句话送了给宝玉,虽然不知道她的反应如何,可是却直接道出了我心底的说话。”
志翔所指的宝玉,是他、文天生和冼云杰等人的同班同学,一位笑起来有酒涡的可爱女孩。志翔的坦白,有点教在场的文天生和冼云杰意外。

“因为你这句话,你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偶像!”志翔的说话有些夸张,却不难听出他的诚意。

“不论我追不追到宝玉,我已经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接下来的只有等她的心意。”志翔已自顾自的陶醉在自己的认真,完全不将文天生放在眼内。

当他回过意时,时间已过去了一分钟: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是吗?云杰,我们还是改次再谈好了。”志翔看着每个人都正眼的看着他的傻气,不好意思的交待一声,便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那个人一瞬间就把他当偶像,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少女对着文天生问。

“谁呀?”文天生的狐惑,叫他看起来有点稚气。

“你的偶像呀!”少女莫明其妙的乱扯一通,才教文天生思绪真正的纹乱。

“别卖关子了!”文天生对着这 "俏黄蓉" ,实在是没法子。

“你刚才说了,你的偶像是沈思云,是吗?”少女不忍再玩笑他。

“唔。”文天生点点头。

“那你还不是打了沈思云?”少女接着问。

“呃!你说我打了谁啊?”文天生惊讶的问。

“打了他!”少女指着站在一旁静静不出声的冼云杰,继续神采高扬的说:“你的偶像沈思云!”

“你说他是谁?”文天生皱着眉头问。

“洗云杰就是沈思云,沈思云就是冼云杰。”少女的说话,听不到半点虚假。

“沈思云不是一位四十出头,真名叫沈万津的作家?”文天生其实也并不是像他外表一样冷漠,此刻的他,心里热烈的像个大孩子。

“那是家父。”少女不好意思的说。

“别说了!”冼云杰的一声喊叫,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不行,他打了云杰你,我要他好好向你道个不是。”少女对着冼云杰,反映着自己的调皮。

“先坐下来谈好吗?”没想到这样子邀请的话,居然会由文天生的口里说出。

少女没回话,率先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两人一看她如此轻松的动作,心里的担子果然轻了许多,不约而同的学着她,拉了椅子,三个人面对面的坐在一块。

“我首先说话!”少女高举右手,继续着她的调皮。

“我的父亲,沈万津,拥有一家自己的出版社,文河出版社,所以我是社长的女儿。虽然我们家是从事文化事业,但是我父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对文化的发展提不上任何的贡献。”少女毫不介意的贬低自己的父亲。

“对不起,忘了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晓爱。"晓得甚麽是爱" 的意思。你可 以唤我阿爱。”少女伸出了右手,像和这作弄老半天的文天生握手,像是有点央求文天生原谅她先前的调皮。

“我是文天生。大概是父亲要我 "天生我材比有用" 的意思。”文天生表现得 落落大方,着实没有失去男士的风度。

“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认识阿杰的时候,他是捧着我父亲的一本新书,到我公司来。”晓爱兜回了话题。

“我是来要签名的。” 论到冼云杰自己发言了,大概不好意思让晓爱一个人 单独说他的事。

“那时候我很欣赏 "影子" 的书,於是循着书上的地址,来了她那里寻找她父 亲,笔名 "影子" 的签名。”冼云杰平静的说着自己的历史。

晓爱大概了解有些事冼云杰比自己还难以启口,於是又代着他把话接下去:
“当时我父亲正陷入苦恼中。因为真正的影子已走出了黑暗,不再困锁於墙壁平面的空间。”晓爱的说话带点玄玄的味道。

“说穿了,还不是我那钱罐子的父亲,不知从甚麽时候开始学人出版自己的书,初时我已觉得有些奇怪了,毕竟了解自己的父亲没有锋利的文笔,何以书会大卖?而且待我读完後,也被他的锋利,刺得满心感动。”晓爱一边说话,一边指手划脚的表演,最後的动作,向是被尖锐的利器刺穿自己的一颗心,看起来甚是生动。

“我只要撒一撒娇,父亲的秘密就抖出来了。原来他专找一些不出名,却有真材实料的作家,当他的枪手,用他的名义出书。”晓爱一点都不会为自己父亲的卑劣感觉羞耻,也许她认为现实社会本来就是人与人互相利用。

“ "影子" 刚得到文学奖,正想脱离父亲的管制,自立门户。而他这时正拿着自己的稿来向我父亲 "假影子" 赐教。”她毫不客气的指着冼云杰说。

“接下来,我猜到了。你的父亲依样画葫芦,所以 "影子" 易名 "沈思云" ,而 这思云就是冼云杰。”文天生也忍不出插嘴说,很少看到他会如此的反常。

“Bingo !你好聪明喔!”晓爱一点也没有抬举文天生的意思。

“ "思云" 是我要求前辈给我放的笔名,意思是 "想着天上的云"。”冼云杰也 轻轻松松的插入话题,这一切多亏了晓爱的存在,还有志翔先前不经意缓和下来的气氛。

“我那个臭爸爸後来不只怎的,自作主张的在书本上印了自己的姓氏上去,结果一个好好听的笔名,一下去落得俗套了。”晓爱有些恨恨的说。

“沈……思云。果然,这名字好土。”文天生笑了,真的难得。

“我每个星期的工作就是按时来这里催稿、收稿。”沈晓爱解释自己为甚麽会出现在这里。

“喂!天生呆呆的人,面对自己的偶像,难道没有东西发问的吗?”晓爱嘲笑着文天生说。
文天生转而注视着冼云杰,从没想到自己有点讨厌的同学,居然是自己的偶像,关於这点,他心里处理心情处理得怪怪的。很快的,他感觉到自己的热情在鼓动,面对着偶像,文天生确实有很多东西要问,却一时思绪空白。

晓爱看出这点,忙安抚着心里激昂着的文天生说: “慢慢来。”

文天生受了这声鼓励,心里的话就向潮水崩泻一样,滔滔不绝的向冼云杰请教个不停。

这时有一个人回来了,他还带着另一个人物来到教室门口,两个人鬼祟的偷瞄情况。这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个都是性格不好的人,难怪会腻在一块。少的名叫熊志维,刚过去校长室里打小报告说文天生和冼云杰在教室里 "开战";至於 那老的便是朱校长,一个无时无刻都想找藉口扳走文天生的老狐狸。

“你又说他们两个人打架?”在教室门口看过情况後,校长生气的问志维学长。

“依我看就像好朋友和好朋友在聊天,哪里像吵架!”校长的语调想大声,却顾着自己的鬼祟。
“刚才明明……。”这一次志维真是百口莫辩。

“岂有此理,我叫你分化他们两个,你居然教他们当上好朋友……我看,我对你失望透顶了,以後不敢再吩咐你工作了。”校长假装失望非常的神情,然後头也不回的从志维身边驶开。

“不,校长……请听我解释”志维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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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生正问得兴高采烈时,不小心看到表上的时间,心里一阵惊讶说:
“对不起我不可以再聊下去了,我有些事情答应了父亲,得赶时间回家。Anyway,"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终於明白这句话的真髓了。”

“没关系。我没有你想像这般高明。”冼云杰客气的说。

“很高兴认识你们。”文天生说这句话,是向和沈晓爱道别了。

“拜!”晓爱回应。

文天生走後,冼云杰才着手处理先前给弄凌乱的文章。这是一种礼貌,也是冼云杰对文天生的一种敬畏。奇怪的关系,在今天这样的一个下午发生了,文天生对冼云杰由少许的讨厌,变得热烈的崇拜;冼云杰却面对着文天生,仍存一丝消除不了的敬意。

“咦!那是谁的书包呀?”沈晓爱指着椅子上的书包问。

“那是……文天生的书包!”冼云杰惊讶着。

“那呆子大概看到你,都忘了形。”沈晓爱很爱取笑文天生。

“不是……他大概是赶时间,所以连书包都忘了拿。”冼云杰并不觉得会写几个文字的人有甚麽了不起。

“文呆子,就是文呆子。”沈晓爱喃喃自语中。

“那你说应该如何处置?”冼云杰没有主张的问。

“待我瞧瞧。”沈晓爱不客气的拿了他的书包就搜,一打开看到全是冼云杰的书,不禁忍不出笑说:
“这呆子说你是他的偶像,初时我半信半疑,现在信到十足了!”

“看,这是甚麽?每一本书都写上自己的姓名和地址,这呆子真是土得可以!不过……这也证明他非常崇拜你,深怕弄不见你的随便一本书。”沈晓爱不给面子的嘲弄文天生。

“那由你负责送还书包给他。”冼云杰顺手推舟的说。

“为甚麽不是你送?”晓爱看着他问。

“明天是一个星期短假,我们在学校见不到面……反正你闲嘛,你就帮个忙拿给他好了。”冼云杰半骗半哄的说。其实他心里还没准备好要接受文天生为他的朋友。

“不,我不想看到那呆子。”沈晓爱撒娇的说。

冼云杰笑笑说:
“我知道你还想再作弄他的,是不是?”

冼云杰知道沈晓爱想见文天生,故意再逗她。

“唔……好吧反正我闲着没事,就让我想些点子对付这呆子。”晓爱古灵精怪的头脑,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

“那就拜托你了。”冼云杰心里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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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慧好多天没上课,也许这个假期来得真是及时,在她情感最需要休息的时刻,居然放假了。
但不代表她的心情可以放假。

假期的转折,让她觉得自己要坚强起来,努力去解决目前的烦脑。

是以她现在会站在这里,"文天生" 的家门口。

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就像冼云杰用来收信的匣子,只不过换了颜色。这个匣子装的是 "文天生" 给她的信,虽然只有来去三、两封,她却珍贵的保存着。循 着信封上的地址,她来到这里—"文天生" 的家。

她想用手敲门,但来到门口前,右手却停在半空中,心里根本缺乏勇气敲下。其实她是不断打转着要说些甚样的话,是否要退还一切信件,从此不再和这个男子有任何瓜葛?她到现在还一路犹豫不决,真是不该。

然後是有人把门打开了,吓了蒋文慧一跳,而此刻的蒋文慧更是无所遁形。

开门的是一个长得活泼可爱的少女,看她的打扮,像是预备出门赴一场约会。少女一抬头看到一位秀气又满怀心事的女孩,不禁问道: “有甚麽事吗?”

“请问文天生在家吗?”蒋文慧害羞地问。

“唔?你找谁呀?”少女像听不清楚似的。

“我找文天生。”蒋文慧终於很有礼貌的正眼看着少女。

“这个人我才刚刚……不,这里没有文天生这个人。”少女的神色有异,突然改口说不认识文天生。

“你是说他不住在这里?”蒋文慧开始疑惑,担心自己找错了门牌,连忙把那背念过千百回的地址,绝对没有丝毫差错地问一次:

“这里难道不是 385,XXX,XXX 吗?”

“是的。可是文天生并不住在这里。”少女竟然大意着,不曾发觉自己的话有语病。她这样子的回答蒋文慧,无疑暴露着自己认识文天生。

蒋文慧仔细的端详着少女的整身上下,企图寻找可以继续发问的话题。然後她看到了少女肩上背着的书包。那是一个青灰色,内里扁扁的书包,却也是一个蒋文慧再也熟悉不过文天生的书包书包里装袋的必然是思云的《寂寞》、《喜欢》等等等等好书,这曾经让蒋文慧的心思出入的地方,她又岂会不认得!

少女见文慧像是有很多心事般,不禁把自己的阳光魄力显示出来,企图让她精神起来:
“甭担心。总有一天你会见到 "文天生" 的,我有预感。”

少女把话完,就洒脱般走开。蒋文慧唯有退出她家门口,愣愣的站在一旁,目送少女俏丽的背影渐渐远去。等少女就快消失身影的刹那,蒋文慧终於迈开了她的脚步追上前,追上沈晓爱的脚步!

她根本不认识谁是沈晓爱,更不知道她便是冼云杰的 "邮差小姐" 。最要名的 是,她发觉了晓爱是认识文天生的,而现在她跟踪着晓爱,完全在乎於自己的自觉,觉得前方将有事情发生。

前方当然有事发生,那是文天生和沈晓爱订下的一场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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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云杰在还没有化身为 "文天生" 以前,已深思熟虑过每项安全措施。地址尤 其最容易发现是作假,若把自己的地址写上,蒋文慧很快就发觉这是冼云杰家的地址。

自从蒋文慧开始迷上沈思云,有好多阵子她常主动来冼云杰家里找他谈天说地,当然还有她最终的目的借书。若 "文天生" 仍沿用冼云杰的地址,很快地这 个 "文天生" 便会撑不住。於是他想出了一个方法,便是借用某人的地址,然後再 吩咐那个人把一切 "文天生" 的信件交予他。

扮演这个角色的自然落入每个月至少接触数次的沈晓爱。晓爱作了几次邮差,心里当然好奇着 "文天生" ,终於逼得冼云杰透露了大部分秘密给她知道。由於 当时她不认识文天生和蒋文慧,所以特别不用心去记这个故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终於见识了那傻傻呆呆的 "酷哥" ,更在今天看到了冼云 杰心仪的对像。基於对冼云杰好,晓爱最终决定暂时瞒着蒋文慧自己将会去赴文天生的约,以免误会重重。晓爱和天生的约会,事实上不算甚麽约会,只是大家约出来,而沈晓爱把文天生遗漏在学校的书包还给他。没想到,这一瞒,事情有了变化!

晓爱来到了 "伊丽莎白",那是一间颇高级的西餐厅,刚开张没多久的。见文 天生还没到,她先找个地方坐下,并唤了一杯 "卡布吉诺" 。蒋文慧走到这里,没 再跟进,仅站在不远处偷瞄着一切。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很卑鄙,总之跟踪人就不是一件好事,心里的犯罪感不断地在扩大,但仍坚持要陪晓爱在等一个人。她有预感这个人会是……他!

又有两个人进入了餐厅。

这两个人在外型上颇衬托,男的高大威猛,样子英俊不凡;女的身材窈窕,美得有些狂野。一对金童玉女进入大庭广众,如入无人之境,竟大胆的亲热着;男的更拦着女的腰,搂来搂去,一直搂到座位上,看得沈晓爱差点作呕。男的刚坐好,便开始打量四周,像是有一对触角似的,很快他发觉了有美女的方向,眼神迅速地扫向沈晓爱。

这一扫可不得了!他一看到沈晓爱,便像作了亏心事,对女生搂搂抱抱开始有些不自然。沈晓爱报以他一瞪的眼神,只是一声冷笑,然後一付很神气的模样。男生不再理会甚麽,把头偏走後,像是眼不见为净,看见便当做看不见好好继续他眼前的风流。

然後是主角登场。

这一次轮到观众看得屏气凝神,蒋文慧心里有阵不好的预感,且为那个心系的人担心着。
文天生一进入餐馆,便开始酝酿着一种奇怪的气氛。男子一看到文天生,顿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和说话;他身边的女伴亦是如此,静了整个空气。

文天生虽然很冷静的看着那张桌子的男女,很快的,他自己先偏了头去,然後向沈晓爱打起招呼来。那对男女见文天生的反应是如此,心里假装若无其事下去。

这只是发生於很短的时间内,并未教沈晓爱发觉有任何不妥。晓爱一看到文天生,如获重释地展现她那灿烂的笑容:
“见到你来,真好。”

文天生难得也回笑的看着她:
“育甚麽事吗?”文天生问。

沈晓爱突然站起来,走过来文天生身边咬耳朵说:
“看到对面桌的那对男女吗?”

“看到了。没甚麽特别。”文天生颇不以为然。

“甚麽没有特别!”沈晓爱在他耳边报怨说。“你知道那个男的,虽样子长得还不赖,可人 "衰" 死了他不仅在追求着我的邻居杨心怡,前一阵子还追求起我来!今天看到又和另一个美女腻在一起,真是名符其实的花花公子。”晓爱气愤的说,但已经把声量压低至传不到对面桌。

“不如我们戏弄他好吗?呆子。”晓爱爱玩的本色,一点也不保留。

“如何戏弄?”连文天生也配合她的性格,真叫人无法想像她的魅力。

“我们扮作情侣而且还要在他们面前,比他们亲密十倍。”晓爱兴高采烈地像个孩子。

“我是没关系,怕你说我占你便宜。”没想到文天生在晓爱面前蛮有幽默感的。

“没说谁占谁便宜,是我想占你便宜,好吗?”晓爱开玩笑的解决了彼此的尴尬。

文天生笑笑,一手就把她揽在怀里,像一对亲密的小恋人般,正对着那 "金 童玉女"。文天生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那只不过两、三秒的事,一瞬间没有人在他脸上找到表情。

同样的,面无表情的还有一个人,那是站在餐厅门外的蒋文慧。当她看到这一幕,眼泪已经在眼睛不停的打转。尤其餐厅的两男两女,除了晓爱,其他都认识,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情节来配上今天的一个好故事。除了男男女女 "争风吃 醋" 外,她想不到一个更贴切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所见。

眼下,她是无论如何看不下去了。泪一掉,她掩着泪,飞快的走离了这里。对文天生这样的一个男生,她心里只有彻底彻底的失望!

"金童玉女" 看到文天生和沈晓爱的动作,不约而同的脸露不悦的神情。男生 首先开口问:
“不如离开这里到别间餐馆去,听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

“唔。”女生并不多话,心里却百般愿意的离开这里。
男生站起来,畏畏怯怯的从文天生身旁溜开,特意不正面大大方方的走,像是非常心虚的模样。女生看男的如此窝囊,知道自己选错了人,站起来後,很是大方的走到文天生桌前,说:

“文天生,你好。”

“姚夏美,你也好。”文天生的句子是冰冷的。冰冷得带着千百句责备。

夏美鼓着气转身走向那个窝囊透顶的男生。这回轮到文天生站起来走向男生的方向,男生并不急着跑,因为这一跑会显得自己异常怕他。事实却是如此,他是很怕文天生。

“难得在这里见到你,学长。”文天生很有礼貌的伸出手,这位学长唯有可怜的抓下去,文天生的手腕突然使力的按着对方的手掌。学长的手可是痛得要命,就是不敢在夏美面前声张,怕自己将来给她看不起。

“替我向你妹妹问好。”文天生对着蒋文山说罢,终於放过他。

最惊讶的莫过於晓爱,她居然不知道文天生原来认识这两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文天生的 "女朋友" !她像是从个人的反应猜到事情的原由,於是静静的少了天真。

此刻最不想待下去的是蒋文山和姚夏美,感觉便像偷情被情人逮到一样羞耻,所以一转身两人走出了餐厅,留下了文天生和沈晓爱。

“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沈晓爱看文天生一脸沉寂,自己很识相的想离开。

“慢着……多坐一会好吗?我叫的饮料还没来。”文天生双眼看着她,诚恳又真切。晓爱才一坐下,这个男人又故态覆萌的显示他的忧郁,看他从口袋把万宝路拿出来,就知道他要把一根寂寞衔在口里。

沈晓爱看着他一连串自然的动作,仿如中学生在大庭广众的地方抽烟是件很必然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不敢恭维。突然,她眼睛一闪,右手伸出来把文天生放在桌上的万宝路给掠在手里。

文天生才把火柴点燃,就听到沈晓爱边挖一根万宝路出来,边说:
“抽烟是甚麽感觉呢?我也想试试。”说罢,她站起来把身子挨近文天生,右手的万宝路凑到火柴旁将它点燃。她很老练的把烟放到唇边,然後努力一吸,把文天生都看呆了眼。

结果当然是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眼泪都差点标出来了,沈晓爱似乎被烟呛到咽喉。文天生立刻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不会抽烟还学人家逞强。”

沈晓爱苦笑着对他说:
“吸烟比读书还辛苦。难道你每天都在作这样辛苦的事,你不累的吗?”

文天生看着女孩的天真,顿时甚麽烦恼都撇在一边了。他立刻把手中未点燃的万宝路放下。

“我答应在你面前不抽烟。”文天生对着晓爱,糊里糊涂地许下承诺。

“给我。”她扬了扬手中的万宝路,说:“如果看到你很辛苦的在我面前吞云吐雾,我也会陪着你辛苦的。”

文天生笑了。

这样的一个阳光少女,岂会让他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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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一天蒋文山被文天生教训後,狼狈的走到停车场拿他的跑车时,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青春美少女在等司机的载送。这位少女不仅样子长得甜美,而且身材是说不出的棒,一瞬间就叫爱情猎人发现了她这个尤物。

自从这个少女和文天生的关系曝光後,谁也没胆来惹她。从前拜倒她石榴裙下何止十个,如今却一个也没有;大家都怕文天生,不论是高低年纪或是老师。像她这般好玩的女生,顿然觉得没趣,而这段没趣已持续了好久,是时候有人将她姚夏美的热情给引爆。

这个点火者正是蒋文山。

随着他向前搭讪,便像干材碰到烈火,一点即燃!唬唬的燃!

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他们两个还没第三次偷偷约会,便叫文天生碰个正着。至於姚夏美现在的心情,便是尽快和这个蒋文山划清界线,反正看清了那小仔窝囊废的举止,自己对他再也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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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 "伊丽莎白" 的门窗外,蒋文慧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尤其当他哥哥身 边搂着一个女人,一个绝对让她印象深刻的美女,走入餐厅的那一刹那;她心里正犹豫着自己进不进去提醒哥哥好。她无法再认同哥哥身边的女人是好东西,一个才和文天生接吻不久的女人,竟在短时间内缠上她的哥哥。

她才踏出步要上前告诫哥哥小心这个女人,没想到来到门前时不经意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朝思暮想的人文天生。文天生对这一撞似乎很不以为意,眼睛只是看着蒋文慧,一句对不起也没说。蒋文慧一见识他的无情,心里无辜的受了伤害,连忙转身跑开了几步,当她回过身子时,文天生已进入了咖啡屋。

然後然後,她不应该目睹到文天生热烈揽着沈晓爱的情况,但事实上她是目睹了!多麽无法教人接受的残酷!她完全接收了!

然後然後便是她洒着泪离开了咖啡屋,并未真正的目睹真相。这样也好,至少在她心下,文天生连一只狗也不如了,顶多只能把他和发情的公狗并列。哭过了,她的心情好多了,不知不觉她步行到了这里。

这里有一片旷大的原野,一抬头都是一整片蔚蓝的天空,还有风筝点缀其中。她望着风筝,那良久未曾回来过的温暖,刹那冲入她的心扉,仿佛像在这里找回一份甚麽似的。

她的视线慢慢由风筝牵引到地面,又看到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放风筝。视线再扩大些,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草地上,向是在拿着图画纸写生,又像一个作家拿着稿纸写稿,一时分辨不清。

那个背影的主人下识意的回头,居然看到了他心中的那个女神就站在他背後。冼云杰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和蒋文慧打起招呼: “你怎麽来了这里?”

“我喜欢这里。”蒋文慧答非所问的看着冼云杰,又继续:“可是心里像早就遗忘了这里的一片天空。”

文慧把头抬得高高的,再次望向蓝天,感触良多的说:
“我做人很迷惑。就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也能随便遗忘。”

冼云杰没说一句话。

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打岔。

“说完了。对不起,吐了一点苦水。”她微笑的看着冼云杰,仿佛有这个能透彻人心的朋友在身旁,她会更安心。

“唔……没关系。我永远是你专有的神父。”他打趣说。

“来这里教孩子们放风筝?”轮到蒋文慧发问了。

“不是……是,不过孩子们的功夫似乎已经超越我了。”冼云杰对着她谦虚的说。

“你手中的是甚麽?可以借我过目吗?”文慧对他手中的画本,突然很感兴趣,绝对没有杀杀时间、翻翻看而已的意思。

冼云杰虽然脸上没有难色,心底下却有某些东西想隐藏。经过一秒间的 "深思熟虑",他决定交出了画本。

“好漂亮的素描哟!”蒋文慧的喜出望外,似乎暂时让她忘掉先前的不愉快。“你以左手画画,右手写字?”看冼云杰一只手握画笔,一只手握钢笔,蒋文慧是这样子的猜。

“唔。”冼云杰点点头。

“原来你不只文采好,你的图画也画得不错。”冼云杰的文采在班上是公认的好。

蒋文慧仔细端详着素描,看他正画着这一片田野。田野上有一、二、三、四,四个人;第一和第二个是那对小男生小女生,第三个是自己,第四个是一个少女的背影。这少女长发披肩的,虽然只是背影没画样貌,却感觉得到少女脸上那种欢愉的面容。乍看之下,画中少女的背影,和蒋文慧自己还蛮相似的。

“第四个,是我吗?”蒋文慧指着画中人问。

“不,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少女。我一直幻想着和她谈恋爱。一直一直这样的幻想着,不知不觉中,她在我心目中滋长得多麽完美。我不知道这叫不叫作爱。但是我想,如果爱一个人,仅是精神上的交流,那是不够的。我一直期待她和我在生命中能有更多次的偶遇。”冼云杰说了一些自己心里的话,迟钝的蒋文慧还没发觉这是在指她。

小男生突然走了过来,告诉冼云杰他妹妹玩累了,要开始回收风筝。

“对不起,失陪一下。”冼云杰很有礼貌的走开,反是小男生呆呆的看着蒋文慧,似乎在努力思索些甚麽。

“我记起了,你是那天的那个姐姐。”小男生为自己没有遗忘的事在高兴着。

“为甚麽姐姐你好久都不来呢?”小男生无心的一句话,让蒋文慧心里悸动着。“哥哥好想念你喔,每天都来这里教我们放风筝。”

“小孩子,别胡说八道。哥哥哪点想念我了?”蒋文慧看着这精怪伶俐的小家伙,似乎以为小朋友在作弄她。

“一点也没胡说我还记得姐姐您对着天空爷爷说,"要是每天放学都能来这里放风筝,那该多好呀" 。不只我记得,大哥哥也记得。”小男孩正经八百的 说道,丝毫没有胡说的表情。

蒋文慧看着努力回收风筝的冼云杰,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像是被轻雷闪动过去的心悸,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也许我真的需要放开怀抱,像画中的少女一样,连背影也都能带出欢愉的阳光。”蒋文慧心里想着,牵了小男生的手,走向了冼云杰的方向。

又是一个浪漫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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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过去了。

文天生整个假期都没有约会姚夏美,把这样的一种对待当作是惩罚。女生好不以为然,是以两个人第一天开学见面的时候,便像陌路人一样擦过。文天生是那种懒得去处理感情事的男子,这种事根本不屑一顾,他常认为只要女人久不久放下了面子,便会主动回到他身边。

然而夏美不是。她完全不认为自己错,她认为女生多交几个男朋友,是在给自己多些机会尝试不同不同的恋爱,然後从中找寻最合适的。与此同时,她会认为自己也在给别人机会,那她又何错之有呢?

在还没有上课以前,夏美有先上厕所一趟的习惯。从厕所里刚要出来的当儿,她听到了一些同学在厕所内的对话。

“这个假期有没有听到甚麽故事呀?”女生甲问。

“有。就在两天前,我去参加志维学长的生日舞会,听说了一件事。”长得颇漂亮的女生乙说。
“甚麽事,快说。”样貌平平无奇的女生甲、丙、丁异口同声的问。

“听说那长得好看又酷酷的校园老大—文天生,原来虚有其表,连一个大肚腩都不如,被人挥一拳便倒地。”女生乙卖力的形容。

“谁是那大肚腩?”女生丁问。

“二年四班,有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角色……叫甚麽杰……甚麽云的那个。”女生乙回答。

“我知道。我看过那个人,好像叫甚麽"先杰云"的,完全不像甚麽狠角色。 ”少女丙说话。

“我也看过那个人。”少女甲附合。

“到底是谁,为甚麽我不知道的?”少女丁抱怨。

“别理这个人。亏我还把文天生当做我的白马王子,现在梦想破灭了。唉”少女乙感叹说。

“甚麽……原来你喜欢那位酷哥……我也是。”少女甲羞答答地说。

“我也是。”少女丙和丁也抢着说。

“没想到你们……其实那晚舞会也有很多女生爱慕着文天生,可惜当听过志维学长的故事後,保证你们对这个男生失望。”少女乙失望的语气有些儿过份。

“快详细的告诉我们,要不然不饶你。”少女甲威胁说。

“不急嘛。出了厕所再讲好了。”少女乙要人哄她才肯说。

於是这甲乙丙丁就走出了厕所,姚夏美无缘听到大结局。但是这样的一段对话,已清楚的叫姚夏美知道谣言经已满天飞,身为文天生的 "女人" ,本来是一件 极其风光的事,此刻却……丢尽了脸。

夏美像是有种用了很多钱去拥有一件珍贵的物品,到头来才发觉货不对版,原来这是大家都不要的东西,她会突然的想丢弃。

她对着镜子的那张花容月貌,有点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想法,渐渐地,她心里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撇下那天的事,当面的来到文天生面前,勇敢的对质:
“听说你被一个叫甚麽 "杰克" 的大胖子打,是不是?”

文天生一点也听不出夏美的语气有关怀他的意思,倒像兴师问罪的味道。

“是又如何?”他爱理不理的。

“为甚麽没有反击?”夏美问。

“因为我不喜欢反击。”文天生的回答蛮任性的。

“倒不如说你自己懦弱!”夏美的声量渐大,惹来走廊上的同学开始注意两人的举动。

“我是懦弱。”文天生附合着。

夏美狠狠的瞪着他,心里无可奈何的走开。突然,文天生转身叫住了她,满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这个男人终於忍不住向她姚夏美低头,岂料不是:
“对不起,我有些东西想更正。刚才你说打我那个人是 "杰克",不是 "杰克" ,是姓冼名云杰。”

夏美听了这句话,肚子更是一把火。

“再加一句,他的拳头是很厉害的。”文天生笑着说。

“文先生,你甚麽时候那样爱笑爱多话的?”夏美问完就转头离开,分明就不想得到答案而只是嘲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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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後,已差不多有一段时候。

学校几乎都没有人了,在二年四班却还待着两个人。

一个女人柔情似水的躺在男生的胸怀里。热血沸腾的男生一听到女生这样说,心里飘飘然的: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你也是喜欢我的,是吗?”

男生心跳加速,猛咽口水,脸上一直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喜欢强壮的男人。第一次见文哥的时候,看到他的勇武,於是一直忽略身边的你。这些日子经过我的观察後,其实你比文哥更勇武,只是你一直不肯表现出来。”女孩再多加几成功力,男孩似乎招架不住。

“我……我……喜……欢……你。”于大宝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对姚夏美的心意。

“那你可要为我出头哟文哥他欺负我女流之辈,不敢和他动手,所以言词上贬低了我。我们之间完了这时候,我才发觉,原来自己喜欢的人……此刻就在我身边。”夏美故意露出娇柔柔的神情,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多一份怜惜。

“你……你要我……为你作些……甚麽?”大宝的受宠若惊似乎没完没了。

“打他一顿!狠狠的打他一顿!说不定你从此可以替代他成为老大?而我只甘心作老大的女人,绝不作老二的女人。”姚夏美的话再也清楚不过,她一定要于大宝取胜,她才打算 "跟" 他。

但她明知道大宝绝不是文天生的对手,她何以这样作呢?只有一个理由,她恨,她恨文天生对她的不理不睬,她要为文天生制造麻烦,而这种麻烦是文天生胜任有馀的。
她的用意很简单只不过要文天生,烦烦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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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生!”

第二天的放学後,有一班人上了天台。这一班人包括戴志翔、陈俊安、姚夏美,当然还有带头的于大宝。大宝一上来,看到文天生便是直呼他的名字;平时他连偷偷叫这个名字也没有勇气,今天不知哪里吃来的豹子胆,不再以 "文哥" 相 称。

“甚麽事,于大宝?”文天生感觉事有跷蹊,所以回敬大宝的,也是连名带姓的称呼他。

“你不配当我们老大!听说你被那个胖子揍了不还手,还承认自己输了给他。输了给其他狠角色还可以,输了给那个窝囊废,叫我们以後如何出来 "混" ?” 大宝声声不是,其实都是夏美教嗦的,这一点,文天生似乎有所了解。要不然,大宝这个人说话是不可能出口成章的。

“输了便是输了。输了给谁都和你们没关系。”文天生爬起身子就要走。

大宝眼见对方动作如此迅速,非得加快挑起口角:
“站住!文天生!我要向你挑战!我要和你单挑!”

文天生果然站住了身子。开口笑笑的对着大宝说:
“还是省点力气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废话!”大宝抑劲了力,挥出了极快的一拳,由於文天生的轻敌,在还没有看清局势以前,面部首先狠狠吃了大宝一记正拳!

大宝对自己的轻易得手,在惊奇着;看到文天生痛苦的表情,知道这一切不是在作假,若然有爱的力量,原来蚍蜉也可以撼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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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同学!”志维气极败坏的叫住蒋文慧。

“甚麽事吗?”显然蒋文慧对这个人没有多大好感。

“听说了吗?这个放学学校天台会有同学打架,我要你随同我去阻止。”志维是从同学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那麽这个消息,同学们又如何得知的呢?

其实这一切全是姚夏美布的局。

首先她利用了自己造成于大宝和文天生不和,然後自己再偷散发这个消息给所有人知道。届时放学後,所有的人都会涌上天台去看热闹,只要文天生在众人面前狠狠教训大宝,就可以帮助他取回失去的威信。

志维不小心知道了这项消息,不过迟了,来不及召集学长团团友去阻止这件事。他只够时间通知校长後,他觉得还有必要带一个人去。那个人便是诽闻中的女角蒋文慧,也是学长团里的女学长之一。单以他的身份,足以命令文慧跟着他到天台去。

天台开始堆满人,校长当然是最後一个出场,若太早出场,文天生架打不成,就没有藉口赶他出校。志维和蒋文慧一到,便开始维持次序,忙乱中听到大家的议论纷纷,说:
“都说了,文天生的甚麽一人打三十人的传说是虚构的,如今连自己的小弟都不敌,真窝囊”
文慧一听到大家这样说,立刻紧张的穿梭到人群前方观看。

果然正如大家所形容的,文天生正被 "于大宝" 修理得很惨很惨!

“怎会这样的……?”文慧和夏美不约而同在心里想着同样的事。

“不要打了!你已经赢了!”还是夏美首先忍不住看文天生被打得如此狼狈,上前挽住于大宝的手,并歇止他。

志维来前头探了消息,第一时间溜出人群,向校长报告着,叫校长千万不可以露面,因为这一次是文天生被打,而不是他打架!文天生根本没有出手,所以这不叫打架!

朱校长听罢,又只能在他那个校长室里和熊志维咬牙切齿着。

文天生为何不出手?

聪明如夏美、文慧、志维、校长,统统想不通。

也许只有文天生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在同学面前御下 "校园 老大" 的名称的机会。他已厌倦了孤独的生活,正如沈思云一直以来的思想说:

冲出自己吧把喜怒哀乐交给身边的人为你谱写人生。

于大宝抢尽了威风,突然意气风发的抓着夏美说:
“你是我的人了!你答应我,若我打倒文天生,你就是我的!”

夏美没想到大宝会这样说。

最不惊奇的还是文天生,原来他一早料到这一手策划的全是姚夏美这个女人,只是无法求证。如今正好大宝把实情说出来,他对这个女人便无需再留恋了。

蒋文慧看文天生落泊的模样,心想过去扶他。其实自从放假天天到那片草原去和冼云杰放风筝,她已懂得甚麽是谅解,甚麽是随缘。对於文天生这个人,她已视他作一个普通的同学,像现在,看到同学受伤,说甚麽她也要不计前嫌去扶他一把。

夏美从大宝怀里挣脱,欲向前改变某些事实,话才要说出口,反而先让文天生给抢去:
“也许你永远适合当老大的女人。而我,不会永远当一个老大。”

他突然眼看着那位扶起他的蒋文慧,说:
“我喜欢的是这个女人。”

说完,他搂起蒋文慧,就那麽一吻!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动作,连蒋文慧都来不及作出反应,就硬生生的被他强吻了!这一吻的威力是极大的,让蒋文慧的心再次狂乱起来,眼角不自觉的流下眼泪。这是甚麽眼泪?是文慧感觉欣慰的眼泪吗?是文慧的喜欢终於得到回报了吗?这是甚麽?不是说文慧已经看得开一切了吗?不是说她一切都以平常心来对待吗?

为甚麽你这个文天生要来作弄她?

文天生呀,文天生。

你到底是不是魔鬼?

这一吻,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尤其是夏美,一泓的泪水就冲到眼眶边想滑下。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要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文天生吻了长达一分钟之久,连文慧都有点开始陶醉了……。

“我喜欢了一个教我挨打三次的女人。”

蒋文慧一脸疑惑。

“我指的是你。”文天生对着怀里的蒋文慧说。

第伍章:小心女人 Chapter 5 : Beware of girl(封面)

第肆章:发飙了 Chapter 4 : Be Crazy !

毛衣跌落在地上,同时也是一片心意,跌碎在地上。

女孩的眼泪不停地流,心里不停地想:“为甚麽他要这样子作弄我?”

文天生和姚夏美似毫无觉察,继续陶醉他们俩的热吻中,这样子的画面多持久一分钟,对蒋文慧来说,像痛苦了整个世纪。她掩住自己的嘴好让眼泪哭不出声响,她的眼却睁得大大的,仍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不自觉的後退了几步,不小心踢到了门前的垃圾桶。

文天生终於向她望来了没有丝毫内疚、嘲弄的眼神,只有一道不相干又陌生的关注。她再也忍受不住文天生这样子冷峻的目光,转身就跑离了现场。

“那女孩好像哭了哗!”姚夏美对着文天生说,带点微薄的妒意。

“是吗?”文天生皱起眉头,也无法明白那女孩的眼泪。

“还说你和那女孩没关系,前些阵子还看你和她一起游车河呢!”姚夏美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故意试探文天生的语气,看他是否和蒋文慧有出轨之恋。

他甚麽话都不说,只从口袋里拿出了万宝路,然後点燃。

夏美从他身背贴过去抱着他的身驱,说:“默认?”

他似很烦闷的甩开夏美的怀抱,然後转身有些气愤的说:“别傻了。”

夏美看他认真的眼神,一时也没了怀疑。

“好。就当你不认识她。从今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这女孩纠缠着你。”夏美的话带了谈判的味道。

文天生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夏美;他突然把手绕到裤後的口袋,一手把钱包掏出来。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递到夏美的面前来。

“你这是甚麽意思?”夏美看着他问。

“男女朋友不是应该把对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钱包吗?”他手扬了一下,夏美把相片接过来。

“哗!你这是甚麽时常候拍的照片呀?好糗喔!一脸正经的样子。”姚夏美心里甜甜地笑着,嘴巴却丝毫不放过他。

“这样逊毙的照片,休想要放进我的钱包里。”她又摆出高贵的姿势。

文天生却伸出了右掌。

“作甚麽?”姚夏美不解思索的问。

“你的照片?物物交换。”文天生露出难得的笑容。

“要我和你交换照片?恐怕得等一段时间喔……因为我还不打算作你的马子,你这个人太木纳了!如果你有本事教我自动把你的照片放入我的钱包,这样才算征服了我。”她拂开自己的长发,意气风发的说。

她把话说完,正想潇洒的离开时,文天生抓住了她,说:“我想继续刚才的吻。”

“不……。”原本姚夏美想喊 "不行" 的,没想到他的嘴脸已逼近,就快吻下 去的时候,又有人推开科学室的门。

这个人因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所以推开门的时候特别紧张和用力,没想到却碰到和蒋文慧类似的情景,他当场吓呆了。手中装信的匣子随之滑落,滑落之处刚好有一件毛衣作垫,还未至发出声响。

他当然认得这件毛衣。这是蒋文慧一片苦苦的心意,他又岂会不认得?

冼云杰的声音开始颤抖地问:“刚……刚才……是不是蒋……文慧……班长有来过?”

姚夏美看文天生久久不作答,心里有点不高兴地说:
“确实有一个女孩来过。可是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甚麽班长。她好像还哭着离开了……。”她说这话,大半是要说给文天生听的。

冼云杰听後,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反应可是极大回响。他蹲下把毛衣和匣子拾起,连忙说声谢谢,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今天还真多闲人。”文天生吐出这样的一句话,以示自己的清白。

“所以,今天的吻就留给下次吧!拜!”姚夏美走开了文天生的范围,文天生却丝毫没有向前追的意思,只是转身提了自己书包,慢步的走离了这多事的科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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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云杰漫无目的的找,誓要在这偌大的校园找出蒋文慧的所在,他有预感文慧没那麽早回家。後来他到了停车场那里去过,看到她那辆蓝色自行车,更确定蒋文慧是躲在某一个角落。

於是任他找遍文慧平时出入的地方,也看不到她的踪迹。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还有一个地方是他没有想过去找的!

那是工艺园地,那是校园里的一个小花园,那里种满各种各类的花朵,都是学生上工艺课时,自己动手种的。他记得蒋文慧曾经在给文天生的信里提过,倘若她有不高兴的时候,多会找凤仙花的小幼苗倾诉,难不成现在……?

他一瞬间就来到工艺园地,果然看到一个满怀惆怅的少女,在对着小幼苗哭诉自己的伤悲。

他慢慢的靠近她,真诚关切的问:“怎麽了?”

蒋文慧抬头看到了冼云杰,居然不避忌让自己的脆弱在他面前一览无遗。她看着他深沉又热切的眼神,心里的悲伤像是无限制的扩大,又像是得到松缰的灵魂,眼泪愈洒愈多。

尽管蒋文慧哭得凶,他仍旧没有一点轻视她、同情她的意思,有的只是关怀,除了关怀还是关怀。

“可……以……借你的胸膛……躺一下吗?”她轻声的问,夹着多少的心酸,冼云杰像是照单全收。他主动走向前搂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嫉妒,妒忌那个男人轻易地教她掉下眼泪。

哭了好一阵子,终於没有再听到哭声。

冼云杰刚放下担心,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声冷笑给征住了!

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观望着他们。他本来是没有这种好奇的性格来观看场面,却碰巧在走向校门的路途,碰到了焦急万分的冼云杰。冼云杰从他身边擦过,也可以视若无睹,加上脸上稍为夸张的表情,像是有大件事在酝酿着。不知怎的,挑起了他平时没有的兴趣,让他不自由主的尾随冼云杰到工艺园地。

来到园地,就看到一对男女互拥的场面。对文天生来说,这不是甚麽新鲜事,於是他冷笑起来,有点轻视自己的好管闲事。他一点也没有取笑冼云杰和蒋文慧的意思,但这一声冷笑,在这一个场面,却成了攻击蒋文慧最直接的武器冼云杰和蒋文慧都不约而同的会错意,以为文天生在笑他们说:“给你们碰到了我和姚夏美接吻又如何?你们还不是一样搂来搂去?”

原来就对文天生充满妒忌的男生,轻盈地把蒋文慧推开,然後转身大踏步的走向文天生的方向。文天生提着书包冷静的站着,正等待冼云杰的动作,看似要发表意见的动作。他没有料到此刻的云杰,怒火中烧,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狠恨的发飙了!

迎面的便是冼云杰的一拳侍候在文天生的脸上,尽管文天生的身手是多麽的了不起,对这意想不到的事,避也避不了。他从未想到平时一个畏头缩尾的冼云杰,发起飙来可是连谁都不管,照揍不误对於这样错误的判断,他确实要把拳头的後果照单全收,只是没料到这一拳是冼云杰发自内心的忿怒,竟将他整个人挥打得失去重心,跌滚在地上!

由於来不及控制滚势,他的头居然给撞到一个精钢水管上,也不知是否因为拳头的威力,还是头上的撞击,文天生居然昏死过去。这是冼云杰始料不及的事,他没想到自己仅用一拳便将这曾经击败近四十个不良份子的风云人物,给击昏於地。

他愣住了。突然听到身後的蒋文慧大声地叫喊:“不要!”

他转身看住蒋文慧,情绪的翻腾就快到了极点。原本他搂着她的时候,心里百转千回的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该不该把自己冒文天生的名字写信一事,原原本本地抖出来?这些真相几次被嫉妒和不安冲到口边,都被不忍心伤害给回收。

看着蒋文慧伤心欲绝的模样,却仍关心着文天生,他已决定了一件事。

他决定谋杀掉自己的妒意,暂时不把真相说出来,想继续以文天生的身份,用文字来扭转乾坤。也许这不是甚麽好办法,但他实在看不下蒋文慧那双忧郁的眼眸。

“保重。”这是冼云杰最後留给蒋文慧的话语,他感觉自己不再适合站在这里。他一转身离开了这工艺园地,一跨出那里就和熊志维这学长团团长碰个正着。熊学长因为刚作了救火英雄,在沾沾自喜之馀,路过这里听到了蒋文慧的叫喊声,所以好事的来这里看发生甚麽事。

熊学长碰到冼云杰,原本想和他打声招呼说图书馆的事,经已交由陈佩玲她们解决手尾,可见云杰神色有异,连他的招呼都看不到,便急急忙忙地走开。

学长心里生了怀疑。一踏入园地,看到了一个多震憾的场面!

那所有人都敬怕的不良学生居然……居然……倒地了!

到底是谁那麽有本事……?看他躺在地上的姿势,明显地像是被某一个人打倒,难不成打倒他的人就是……?

熊学长想到这里,心里又兴奋又害怕。兴奋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一件大事,害怕的是原来冼云杰是如此狠辣的角色。他看着蒋文慧用手帕在轻拭文天生的脸,似乎有意要把文天生弄醒。原来想上前当假好人的把文天生抬到保健室的念头,一瞬间打消了,反而要在蒋文慧发现他以前,加速离开。

他知道这样的事,有一个人很愿意听。说不定这样的情报,可以和那个人来项交易,换取进入大学更高的学分。

只有一个人有本事提高学分,而且对文天生的出错有着很大的兴趣。

他的称号叫 "朱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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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上课前,熊学长在朱浩治校长的办公室里正不亦乐乎的说着昨日的目击经过。

校长原想藉着文天生掌掴庄老师一事,向文天生发难,逼他离开校门;却因为苦无学生作证,不知大家是否都怕了文天生。就连庄志贤老师自己也说脸上那清楚可见的掌纹,是自己照顾孩子不周被太太掴的,朱校长更为这件事不服气。

校长不知道一个再卑劣的人,也有他觉醒的一天,只是看是否碰到了值得他感动而转换思想、个性的事。庄老师因为被文天生光明磊落的教训一顿,开始明白一些作人的道理,居然在校长面前把事实隐瞒起来。

现在机会来了。

“文天生被冼云杰打倒在地……,唔,很不错的标题。”校长听完熊学长的细诉,心里禁不住高兴的自言自语。

“校长,要不然这样。文天生因和冼云杰争风吃醋,被冼云杰击倒在地上,但还是得不到蒋文慧的青睐,因为女生通常都喜欢弱者……云云。这样的话题,如何?”志维向校长提议。

“不错。不愧我选你作学长团团长,这样精明的替我办事,我一定会保送你进国立大学”朱校长笑口盈盈地说。

“替我传开这件事传得越开越好,虽然没有甚麽证据可以证明两个学生互相打架,可一旦谣言散播起来,双方必有一方会忍不住把事情发展下去……嘻嘻这样子我便有藉口教文天生提早收拾包袱”校长奸险的眼神不吝啬般展现在志维面前。

熊志维对於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计划,有着年轻人犯罪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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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风吃醋" 的事件开始在校园里传得闹轰轰,尤其文天生第二天上课,有人 瞧到他额头上贴着一块胶布,更加深了谣言的可信度。

这块胶布是蒋文慧为他贴上的,在文天生朦朦胧胧就快苏醒的时候,他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孔为他贴上胶布,他依稀的感觉到是蒋文慧,但不敢肯定。到他醒来的时候,蒋文慧已经离开了。像是要感激这位照顾他的女生,他没有把胶布拿下,即使他感觉到有人开始为这块胶布,议论纷纷。

“文哥!文哥!”文天生走在教室走廊,大宝在後面叫着。

“甚麽事?”讨厌的人虽来了,但毕竟只有这个人肯愿意和他讲话。

“我听说了。文哥你被……”大宝有点吞吞吐吐。

“甚麽事?”文天生最讨厌自己的话要重复两次。

“文哥你是不是被冼云杰 "海扁" 了?”大宝怕这位文哥听了後心里不高兴 ,但自己又想知道事实。

“是又如何?”文天生明显地不愉快,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料到会窝囊到被冼云杰一拳击倒在地。他转身想离开,但大宝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文……文哥你为甚麽不报仇?”大宝也是挺怕这位文哥的。

“罗嗦!我自己会解决。”文天生说完便离开。

等文天生走远了後,大宝轻声自言自语的说:“倒不如说你没有 "卡屎"!我就不信那个大胖子有 "啥米碗糕" (甚麽东西) 厉害!”

大宝见文天生没有报仇的意思,自作主张的约了戴志翔和陈俊安他们放学在校门口处集合,他们要……等一个人。

等一个该欺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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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冼云杰也听说了谣言,於是尽量避着自己不和同学们及文天生碰面,以免引起更多不堪入耳的话题。

放学钟声一响,他迫不急待的离开教室,就快到校门口处,突然被三名涌现出来的学生围住去路。

“走得那麽快,赶去哪里泡妞呀?”大宝首先挑衅。

志翔和俊安也节节逼进的把冼云杰避退到角落头。这是他们的计划,不想在耳目众多的地方欺负同学。

“听说你在把我们文哥的 "马子" 是吗?还先出手打了人。”大宝以凶狠的眼 神看着开始畏惧的冼云杰,对文天生被揍萌生了很大怀疑。

“我……只是打了他一拳,谁教他自个儿把头撞到水管上……”云杰心一虚,以为大宝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毫无保留的把情况说出来。

“哦!原来是头撞到水管上。我还道你拳头不知多厉害,差点要拜你做我偶像……哈!哈!”大宝听到冼云杰的恐惧声,胆子油然壮盛起来。

“喂!偶像。请你赐教我两招,如何?”于大宝摆起了拳头的架势。

“我……哪敢……。”冼云杰话没有说完,于大宝的拳头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挥出,正脸立刻被揍个正着!

“让我也来受你赐教、赐教!”志翔擦擦拳,正准备出手。俊安见状,眼神不知多兴奋,这由大宝哥带头,志翔哥跟随的 "欺负弱者" 游戏,即将开始了!

志翔的拳头才挥到一半,云杰已闭着眼睛准备接受他们的 "惩罚",但奇怪的 事发生了,志翔的这一下拳头为甚麽久久不挥下。云杰偷睁了一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背影就在他面前,这个背影的主人正用他的右手替云杰接下志翔的一拳。

“瞧你们的模样,一定是这间学校的寄生虫!”这个男人一出言就是不逊,尽管他长得算是好看,身体又健硕,但全身上下全散发了嚣张的味道。

“你是哪门子的,居然敢破坏 "令爸" 的好事!”大宝首先怒吼起来。

大个子当然不屑理大宝的说话,继续说他要说的事:“你们谁是文天生?”

大宝心里一凛,看那凶神恶煞的大个子,像是不好惹的态度,存心要来找他文哥的麻烦。可是大宝爱耍帅的性格,不容许他在志翔、俊安这等小弟面前失威,於是踏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就是文天生。”大宝的凶悍的眼光一点也不亚於大个子。

“好一个校园老大,果然是专欺负学生的。”大个子摆起了干架的姿势,有点像拳击选手的格式。

大宝先声夺人,大喊一声就冲向前要赐大个子一记饱拳,岂料大个子只是轻轻一闪,便避过了大宝的攻击。随之而上的是志翔,大个子也是轻轻的一避,闪到了俊安的前面。俊安还来不及动手,首先遭殃的便是他,大个子凌厉的拳头挥在他腹肌上,俊安立刻痛得缩在一团。

志翔站定好身子,回身想继续战斗,怎料大个子回身更快,一个左钩拳打在他脸上,立刻叫他金星直冒,跌倒於地。

“怎麽,还要打吗?文天生。”大个子看着要冲上来的于大宝。

大宝看他了不起的身手,脚步突然胆怯着。这正中了大个子的计谋,他要这个校园老大首先在小弟面前失威。果不其然,在志翔和俊安的心里想着:这个宝哥真没用,我们都这样努力攻击了,还遭到大个子的猛烈反击,为何宝哥居然却步了?

大个子不拖延时间,一旦让志翔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後,便开始狠狠教训 "文 天生" 的时刻。大个一个快速左钩拳,一个迅雷似的右转拳,于大宝哪是对手, 大宝连他边儿都沾不上,却频频接受饱拳,不到两分钟立刻倒地吃不消。大个子并不因为大宝倒地的原故,而停止攻击,相反的更是用脚挥踢得痛快,把一旁的志翔和俊安看红了眼。

“住手,他不是文天生!”云杰也忍不住出口相助了。

大宝痛着呻吟,看这就是逞威风的後果。

“小胖子,我救了你。你说他不是文天生,我就要你负责找真正的文天生来见我!”大个子一付救命恩人的模样自居,还真教在场的所有人看不过眼。

“他……应该还在学校的天台。”冼云杰料到放学不久,文天生应该没那麽快离开天台。

“天台?没有人的地方最好!”大个子摩擦拳头,像是要把武器磨得厉害,待会教文天生受不了。

究竟谁是这位大个子,他和文天生之间又有甚麽过节呢?

最阴差阳错的是,大个子找了个才和文天生结下梁子的冼云杰作响导,这下子给文天生看到了,天生又会作何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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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如冼云杰所料,文天生还在天台。

文天生看到冼云杰於昨天打倒了他,本想苦思办法去报复,但居於 "某些原 因" ,到此刻还摸索不出来,所以迟迟未敢动手。没想到冼云杰会现在来会他, 身边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大个子。

其实冼云杰是被逼的,正如文天生的脑子所想,冼云杰哪里敢现在来会他此刻看来,文天生便误解了冼云杰想先发制人,找了一个好帮手来对付他,要不然那素未谋面的大个子不会发出杀气的看着他。

“这就是文天生?天生的战斗型,这才够挑战性!”大个子有些热血沸腾的样子。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大个子对文天生叫喊,摆明架子是要撩是逗非。

文天生的眼神不把眼前的大个子放在眼内,他仅直瞄着冼云杰,像是已经开了口问云杰说:
“我不惹你,你却先惹我?”

他这一瞪,把冼云杰看得浑身不自然。

文天生这一瞪,也在大个子的心中造成绝不礼貌的态度,嚣张成性的他不容许别人比他更为嚣张。怒气稍按不住,自己反而先冲向前,挥出他自豪的左钩拳。

没想到文天生居然避过了。他连续再挥出两记右转拳和三记左钩拳,还是教文天生避过了。他骤然停止了攻势,心里想:
“妈的我一定要冷静下来。这小仔可不是省油的灯。”大个子不敢小觑着文天生。

文天生也像突有所思的,并未乘人之危,反而让大个子一瞬间冷静下来。大个子这下的拳头更快了,文天生一留意时,已躲不开而被接受了一个饱拳接二连三的攻击,开始因为文天生受了一记拳头,速度开始减慢,而又遭击中了!

冼云杰看得紧张了。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当年那个力撼近三十个不良份子的故事,会否只是一个夸大其实的 "传说"?看来文天生虽然一付战斗格式的模样, 如今却如此不济,会否……会否甚麽,冼云杰也说不下去。

文天生被攻击倒地了相应的,对方也是满头大汗的在气喘,显然要把这个对手打倒地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大个子边喘着气,边按着自己的窘态说:
“记……记住我的名字叫……叫蒋……文山。如果发觉你再欺负我的妹……妹蒋文慧,我一定不放过你”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这句话一脱口,可不得了了。不仅倒地的文天生有些吓到,冼云杰更是愣在那里,说:
“你……是文慧的哥哥?”冼云接指着蒋文山说。

“你认识我的妹妹?”蒋文山一付瞧不起人的模样。

“我和令妹是……同学。”冼云杰原来想说是"好朋友",却有点不想和这个 人扯上关系的原故,突然改口变 "好同学"。

“你一定是我那漂亮的妹妹爱慕者之一吧”他在自大着自己妹妹的美丽,没想到误说中冼云杰的心事。

“文慧……她怎麽了?”由於蒋文慧今天没有来上学,冼云杰原打算放学後立刻赶到文慧家里慰问。

“居然为了这没用的笨蛋,把自己一个人自闭在房间里。”蒋文山指着倒地的文天生说。

“可以加以描述吗?”冼云杰一脸紧张的模样,看得蒋文山煞是有趣。

蒋文山一付假好人的状态,开始由头到尾的细诉:

“昨天放学回来,文慧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午餐不吃,到了晚餐时间也不出来。老妈子开始觉得不对路,於是教人通知了在大学宿舍的我,回家来看这个妹妹。我们拍了好久的房间门,文慧还是没有反应,妈怕有事,於是拿了备钥匙把她房门打开。一打开,原来文慧是累得睡倒了,但清晰可见的是,她那亮丽的脸庞有哭过的痕迹。”

蒋文山顿了顿,又继续:
“我们没有打扰刚休息的她,只是我看到了书桌满是纸张。所有的纸张,写满了字,只有 "三个字" 不停的重复写满四、五张纸……是 "文天生" 三个字如果 不是这个文天生作了甚麽对不起文慧的事,哪还有甚麽原故会教她变成这个样子”

蒋文山又指着倒地的文天生满腔努吼的说。

他忍不住又想走向前去踢打文天生,临行动他说了一句话:
“幸好我是大学拳击社的主将,要不然我还真打不过你这校园老大!”

冼云杰听他这句话,心里明白了—原来文天生不是不济,只是他碰上了高手。这下子,文天生可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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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杨心怡和程嘉庆被文天生三两下打退,嘉庆昂贵的录影机又被摔坏在地,他们俩双双去拾回文天生从天台抛出去的胶卷,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大学。

这事第二天在大学里传开了,蒋文山立刻抓住他的好朋友程嘉庆质问:
“听说心怡被一个高中生欺负了有没有这等事?”

“是被欺负了!看我的 "老婆" 你就知道了。”程嘉庆指着自己宝贝的录像机 。

“告诉我详细情形。”蒋文山显然很在意杨心怡的事情。

“我和心怡都是新闻系的,这些你都知道了。我们新闻系决定了一个采访,要到我和心怡的母校去访问一个 IQ 180 的神童少年。没想到……。”

“没想到甚麽?别拖故事!”蒋文山紧张得神经兮兮起来。

“没想到他却是个问题儿童!不仅偷懒翘课在学校天台,还在那里 "哈草", 结果我一不小心把这个镜头拍了下来。”程嘉庆在大学视听室里对着苦苦追问的蒋文山说道。

“那岂非你们掌握了开除他校籍的证据,理应是他怕你们才是……。”蒋文山分析着。

“都说他是问题少年罗,他不只抢走我的 "老婆",还把它摔坏了。最要命的 是,心怡给他轻薄了!”程嘉庆激动着,因为杨心怡不仅是蒋文山爱慕的对像,也同时是程嘉庆心中的女神。

“甚麽?心怡给男生轻薄!”这个蒋文山更激动。

“他还打了我一拳,至今还痛着呢!”嘉庆抱怨道。

“知道他叫甚麽名字吗?”蒋文山问道。

“好像叫甚麽文……天生。”嘉庆凭着记忆说。

“唬!可恶的文天生……噢对了,心怡没有甚麽行动吗?她难道没有将这件事举报给那间学校校长知道吗?”蒋文山颇关心杨心怡。

“学姐那里敢作甚麽?何况这次的访问事先没得到对方校长的批准,一切都是学姐自作主张,发起甚麽事来,也是学姐理亏。”杨心怡和程嘉庆一定不晓得朱校长有多讨厌文天生。

“所以心怡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也就无可奈何了。”程嘉庆耸耸肩说。

“大事化下……小事化无……真的无可奈何。”蒋文山笑笑,也学着程嘉庆耸耸肩,把此事作了了。原来他们对心中女神的关心,只是到这种可以随便敷衍的地步,难怪蒋文山费了多少力气,也追不到杨心怡的青睐。

也难怪在杨心怡心中,蒋文山只是一个好胜、贪图美丽女子、虚有其表的男生。

“不如这样……把拍下文天生抽烟的镜头拿给他的校长看,不就可以报你的一箭之仇?”蒋文山满脑子都是害人的念头。

“正有此意!不过这卷黑胶片被文天生由学校天台,摔出到学校地面,我不知画面还可还原多少。我们一起来看吧。”说着,程嘉庆已经装好胶卷,拉上窗帘,开始播放那天的情形。

影片一开头都是沙、沙、沙的没有画面,一开始出现画面时,是一个男生的背影遮住镜头,突然一声女孩子尖叫,显然是杨心怡被文天生胸袭的场面,最可悲的是仅拍到文天生的背影。文天生一转身,镜头还来不及捕捉他脸孔,他的身影突然蹲下,很快的闪到镜头前,然後……然後当然是镜头掉落的情形,程嘉庆被挥了一拳的原故。

影片由头到尾连文天生的正脸都没拍着。

“这算甚麽证据嘛!”蒋文山气愤的说。

毕竟老天是眷顾着文天生。

原本蒋文山听罢这件事,过後就算;因为即使他到莱初中学去找文天生悔气,杨心怡也只认为他多管闲事兼好勇斗狠。虽然可以出一口乌气,但吃力不讨好的事,始终不是他这种捡便宜的性格愿意去做的事。

偏偏过了不久,又给他碰到 "文天生" 这三个字。

这一次换了是在妹妹房间的书桌上。

对於文天生,蒋文山觉得怒不可恕,是时候他主动揪文天生出来教训、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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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山看着倒地痛苦得站不起来的文天生,突然想起杨心怡被轻薄的片段,心里不禁有气,顿时走过去想加踢几脚。

奇怪的事发生了。

躺倒地上的文天生突然抓住蒋文山飞踢的右脚,自己陡地站直身子,高抬着文山右脚,让没有防备的他一下子失去重心,大屁股摔坐在地上,样子好不滑稽。

“原来是这回事。”文天生说话了。

蒋文山不服气,赶快站起身子,又挥出他最自豪的拳击,而且这几拳比先前的更狠更快。更狠更快,并不代表可以打着文天生,这几拳对文天生来说,便像小孩子在耍拳,说甚麽也沾不到他的边。

“怎麽会这样?”蒋文山自问已发挥了 120 % 的实力,为甚麽会比刚才更不 济。他当然不知道,文天生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假装落败於他。既然如今知道对手是因甚麽事而来,文天生已经没有留手的必要。

“啊!”蒋文山一声惨叫,他开始中招了。文天生在他全身上下不知挥打了多少拳,誓要还清这 "拳击高手" 先前的美意。终於 "拳击高手" 不支倒地!

“你妹妹要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文天生对着真正倒地痛苦不堪的蒋文山说着。

“不许你这样说!”冼云杰不知那来的勇气,对着文天生叫喊着。

“哼!放心。我不会喜欢一个教我挨人打两次的女人。”文天生看着冼云杰,不知为甚麽没有出手解决那天的事。

在文天生离开以前,他从冼云杰身边擦过,留了最後一句话: “总有一天我会和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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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过了今天就是第一学期短假,有一星期之久的假期。

文天生拖了三天之久,还没向冼云杰 "清算",学校讨论这课题的热潮也稍退 了。志维学长眼见自己的计划无法成功,实行要亲力亲为,要将这件事煽风点火起来。於是下课的时候,叫了一群 "爱戴" (其实是在淫威下)他的低年级学生, 在食堂大聚会,听他发表精彩的故事。

“……终於学校老大不敌,输了给小胖子爱情的力量。但胖子还是怪可怜的,美丽的女孩总喜欢弱者……。”熊志维在说得兴高彩烈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後有一只手臂在抓着他肩膀。

“谁教你这样说的?”志维身後的声音很严厉。

志维自持位高权重,是这间学校的学长团团长,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应说:“我教自己这样说的……。”

他没有注意到低年级的学生们,脸色已经发青了,他更没料到身後这个人居然是文天生!

“啊!文天生!糟了!”他心里想着。

“不……不是。文同学。”他笑着想取消先前的说话。

文天生扯着他的衣衫,似要在大庭广众的面前挥打学长。志维乱了分寸,来不及思考说,若文天生真的在学生面前发飙,校长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教文天 "走路" ?

他为了求饶,有些儿的窘态毕露。

“我再问一次,谁教你来散播谣言的?”文天生的眼神简直像发飙了。

“是……。”突然志维的脑里闪出一个念头:“是冼云杰。”

“是冼云杰付钱教我这麽做,他说可以藉此打击你的威名,然後自己就可以攀上你校园老大的宝座”志维果然天生一个奸险小人的材料,随口便可以诬赖冼云杰。

“你说的可是实话?”文天生再次怒瞪着熊志维。

“千真万确。我发誓!”志维顾不了在众学生面前失威风,最重要不被文天生狠狠的修理便行。
文天生放开了熊志维,半信半疑地走开。

“哼!教我如此没有面子!不过也好,瞧他愈是发飙的样子,就愈觉得今天放学以前,会有一些事发生。”志维是这样的想。

过了今天便是假期,没理由文天生会秋後算账,难不成……今天放课以前,会有甚麽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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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课钟声响後,熊志维假装离开,却躲在四年二班的教室门前。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他以为学生陆续的离开,他想尾随着冼云杰,出奇的是,冼云杰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同学们都走光了,他还一个人留在课室里,像是在等某个人。

不久,熊志维看到一个可以形容为 "美丽" 的女生,穿着中华中学的校服,进 了二年四班。看来这长得清秀脱俗的少女,正是冼云杰在等待的对像,她一坐下便和冼云杰聊个不停,像是相交了很久的朋友。

“那死好命的胖子!为甚麽会认识这样美丽的女生?”熊志维看得有点咬牙切齿,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主角终於登场了。

志维从不远处的楼梯口,看到文天生正缓缓的步行回教室,他赶快把自己躲在柱子後方。

文天生一打开教室门,一进门口便看到了冼云杰。他站在门口良久,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立刻 "结账"。同样的,冼云杰一抬头望到了文天生,也就骤然沉默起 来。仅剩下一位美丽的少女在说话,最後少女感觉身後像是有东西压住了冼云杰的精神,於是停止了说话,回头看到文天生。

文天生没见过这样一张精致脸孔的少女,原来握紧拳头想立刻 "清算" 的念头 ,因为这少女的存在,决定变成微妙了。他走近冼云杰的座位,云杰也是看着他,一付严阵以待的模样。

终於文天生走到自己座位,没做甚麽,只是拿了书包,就向门口走出。志维一见文天生走出门口,心里暗骂文天生是胆小鬼。

文天生走了两、三步,突然停下,又回身进入了教室。冼云杰再看到文天生,以为他漏了东西没拿,於是不敢再瞧着他。文天生突然节节逼进冼云杰的座位,很有礼貌的对着那美丽少女说:

“对不起,失礼了。”

少女正想发问甚麽事,文天生已然发出一击重拳打在冼云杰的脸上!

文天生终於发飙了!

熊志维看到这样的情况,赶紧奔向校长室,欲把这天下最大的喜讯报告给朱校长,以便校长可以立即到来这里捉拿两位学生打架的证据!

文天生和冼云杰有难了!

Friday, April 28, 2006

第肆章:发飙了 Chapter 4 : Be Crazy !(封面)

第叁章:面具 Chapter 3 : Mask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
相思则是我对寂寞的付出。
换取的却是多了不起的痛苦……。

内心孤寂的人一样懂得爱人,只是我们会把感情掩饰得完美。基本上我们都是一群很害羞的人,不带着孤独的面具,便会手足失措。面具带久了以後已不想除下,除非能碰到真爱,让自己比常人痛苦了好几倍,才能挣脱面具的枷锁。

请把信直接寄往以下地址,方便回信:
XXX,XXX,XXX,新加坡。


文天生

她的眼眶又闪动着泪光。只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连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在仅仅一天,情绪连番波动。难不成自己……喜欢了那个寂寞的人?

但她始终无法原谅今天下午的无礼。手一扔,把这期待已久的回信扔到了书桌的角落头去,虽然一付不屑的模样,心里却满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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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蒋文慧坐上一辆开篷跑车,一位穿得很时髦且身材结实的男性负责载送她到学校上课。这男生是一位长得很帅气的大学生,在国立大学很吃得开,甚至有个叫 "潇洒" 的外号。

车子才驶入校门,就吸引了一众还徘徊在校门的学生们。

“都怪你,教你早点起身,你却懒得要命!你看,都快接近上课时间了。”蒋文慧嘟起下唇,有点生气的模样,显然她很早就起身等他接她上学。

“对不起,我亲爱的妹妹。是否你怕哥哥这麽迟送你上学,让朋友瞧见了,以为你结交了哪个帅气又一流的男朋友?都怪我这位妹妹生得太漂亮了,这下子误会了,恐怕也要大费周章的向那些男士们解释吧,哈!”他挖苦着自己到的妹妹。

“哥,别取笑我了。要不我从此不拜托你送我上学即使自行车坏了,我也会走路上学。”

“我就是不明白,为甚麽爸会允许你踏自行车来学校,明明家里有个老黄可以负责接送……”他说话的口吻带点富家少爷的典型。实则他家里也是很有钱,蒋文慧的爸爸可是新加坡十大杰出银行家之一。

“我不喜欢当千金小姐!我可是向爸争取了好久,才买下这辆自行车,你可别因为今天的事向爸告状,说不定他一转念又不准我骑脚踏车了。”她不愿自己连唯一的自由也给父亲剥夺。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和爸争吵的模样。为了这辆脚踏车,你甚至赌气不吃饭。爸的性子和你一样硬,一点也不松懈,结果你饿到病倒了,爸才容许你买这辆车,不过条件是得花自己的零用钱。”他似乎明白为何这个妹妹不想劳烦她爹爹的司机老黄,她不想让父亲知道脚车坏了的事,於是苦煞了他这个住在大学宿舍的哥哥要一早醒来送妹妹上学。

“当时你没甚麽零用钱,是妈妈偷偷出钱买给你的吧,当做是你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他继续说着。

“为甚麽哥哥会那麽清楚?”蒋文慧以为这是她和妈妈两个人的秘密,没想到妈妈和哥哥也当上了 "好朋友"。

哥哥笑而不答,突然转移话题说:“再不下车,上课铃钟可要响了!”

她下车目送哥哥的车子离开,她的一群朋友立刻蜂拥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那个潇洒的大学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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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慧好不容易的摆脱人群,一箭步的走到停车场,想在上课以前把坏了的脚车拿到校门对面的 "胜发行" 修理。

岂料……她却看不到那辆蓝色的脚踏车

到底去了哪里?明明昨天以前,她还在这里想要追打于大宝和志翔他们,也确确实实她的脚车是在这里上了锁。

她跑了过去问管理员,但不得要领,管理员推说甚麽都不知道。

眼看上课时间就快到,她无法再耗下去,唯有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教室。更没想到,事情居然那麽巧,在她踏入课室以前,她居然在楼梯口处听到走廊的一段对话:

“宝哥,你成功啦?”文慧听得出这是志翔的声音。

“我出马,有哪些屁事作不到?”这个很臭屁的口气一定是 "宝哥"。

“哪,这就是战利品。”大宝说。

文慧隔着墙壁偷瞄了一下,看到围在大宝脖子上的,居然是她那条拿来锁脚车的铁链,只是不知道大宝用了甚麽方法解锁。

“文哥真坏,知道是我们弄坏了班长的车胎,臭骂了我们一顿,自己却吩咐宝哥你帮他偷车……。”俊安在一旁喃喃自语,却教文慧听得一清二楚。

她终於明白是甚麽一回事了!原来一切都有预谋!一切都是文天生计划出来—先是弄坏她的脚车,假意好心送她回家,却又在半路取辱她!然後一封回信,要蒋文慧原谅他一切过错,却又偷去她那象征 "自由" 的宝贝脚车,文天生他这个人究竟想怎样?

蒋文慧心里想着种种可能性,心里一阵烦闷,没想到自己曾经盲目的听信"声音" 的说话,如此的信任着文天生。

上课钟声一响,蒋文慧还来不及向前向大宝他们讨公道,已看到他们匆匆的走上楼梯,似乎要到天台一起分享带头大哥的偷车 "喜迅"。

她不明白为甚麽此刻自己会却步。只要上天台就可以向文天生一群人……为甚麽她会犹豫?是上课的钟声吗?

难道庄老师的第一课真是那麽有趣,非上不可?

还是她怕看到文天生面具背後那张丑陋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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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师今天的课的确比以往有趣多。

因为今天多了一位小朋友作 "教学监督官"。

“同学们早安。来,我让这位小朋友自我介绍。”庄老师的语气比以往亲切得多。

“我……我的名字是庄学礼。今……今年六岁。妈妈回婆婆家……所以爸爸带我来学校。”小男孩很很很是害羞的说,却是可爱极了。

“对不起,各位同学。内子因为有要事要回娘家,结果就扔下孩子给我照顾。而且孩子嚷着要粘我,於是放不下心,连他也一同带来上课。”其实是这位庄志贤老师为了省下托儿所的钱,连照顾儿子一天的生活也要牵扯到上课。

瞧他摸摸孩子的头时,孩子一脸茫然的眼神看住他时,就应该了解这庄老师不知耍了甚麽诡计要孩子乖乖待到上课结束为止。大概他是骗孩子说放学时,要带他到美国快餐店吃炸鸡、雪糕等等,所以孩子才会那麽乖,像个洋娃娃静静的坐在庄老师的椅子上。

同学们看不出端倪,还猛赞庄老师说:“老师的孩子还真是漂亮”

庄老师也意料不到自己因为带了一个小可爱来上课,连平时的不受欢迎也会被同学们一扫而空。

蒋文慧的情绪似乎也被这小可爱感染,比之前缓和许多。心里尽量避免不去想天台的事,但老天似要让她事与愿违,特意在此刻安排了两个人来。

是一男一女敲着课室的门。其中一个男的身上还扛着最新式的大型录像机,而女孩却穿得一身高贵大方,像电视上的新闻女郎。

“我们是国立大学的一年级生。我是杨心怡,他是程嘉庆,新闻系的。”

“原来是心怡,有甚麽事吗?”庄老师认识这位女大学生。

“谢谢庄老师还记得我。我和嘉庆为了论文,欲采访母校的一名学生。之前已取得朱校长的认同,所以到这里来询问。”

杨心怡是过去莱初中学一位甚活跃的女同学,校内无论高班还是低班的学生,或多或少知道她这个人存在。就连像蒋文慧这种转校生在其他学校就读时也听说过她的活跃。曾有一次她和蒋文慧的学校举行过辩论赛,那时候杨心怡担任主辩,蒋文慧也同样是主辩,大家都对撼过,文慧更因此特别留下印象。

“请问你们想采访谁呢?”庄老师客气的问。

“文天生。”杨心怡不假思索的说。

这下子,不仅庄志贤吓了一跳,所有同学都同时疑惑起来,包括蒋文慧。

“他……有甚麽值得你们来采访?”庄老师有点看不起那个不良学生。

“不会有甚麽事情吧?据我的资料显示,他是以 IQ 180 的测试考入这里,是 少有的天才儿童,几乎每个月在班上都拿第一,可就是不肯直接上我们国立大学。对於这样的人物,我们整个新闻系都有兴趣知道,而也就这样我打算以这位同学来当我这个学期的论文主题。”杨心怡看着庄老师有些为难的神情,不禁对事情敏锐起来。

“这……,唉!”庄老师有些举棋不定。

“老师,我带他们去见文天生。”蒋文慧不知哪来的勇气,自告奋勇的站起来。也许因为看到自己崇拜的偶像学姐,心里的勇气突然之间加大,大得想立刻到天台撕下文天生的面具。

“这……也好。杨心怡同学,这是我们的班长”庄老师欲把事情统统挤到蒋文慧身上。

“姓蒋的是吧!”庄老师的话还未说完,杨心怡已经把话接上去。

蒋文慧意外这个学姐仍记得她。

两个女子就像一见如故的,蒋文慧像忘了上天台的胆怯。

天台上不见了大宝一群人的影子,但他们的主角却还在那里悠闲自在的吞云吐雾。

杨心怡和程嘉庆一见文天生的模样,先是一怔,却很快恢复见怪不怪的态度。显然她们心中的文天生和现实中的差了十万八千哩。

“把录像机打开。”杨心怡轻声地对程嘉庆,似是想让文天生还没发现她们以前,先拍下他哈烟的模样。蒋文慧见状,想立刻阻止她们那样作,因为学生抽烟的事一但被证实,是会被赶出校的
但蒋文慧却丝毫没有动作。

是过於尊敬学长而不敢出声反对吗?

还是要狠狠的对待那带上假面具的人?

杨心怡越走越近,她们的脚步声已惊动了文天生。他原本睡躺在地上的姿势,一个翻身站起来,眼神是多麽的凌厉。

“你们是甚麽人?”他的眼睛直视着杨心怡。

“我是国立大学的杨心怡。原想采访一位出色的学生,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出色,公然在学校天台跷课烧烟。我一定会尽我一切义务,把这所学校的惊人不良风气报导出去,让社会人士来关注此事。”杨心怡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样,而身旁的程嘉庆却一直扭动镜头的拍个不停。

文天生扔掉了万宝路,直冲到杨心怡面前,还发出了一声冷笑。在杨心怡还来不及反应发生甚麽事时……他,文天生的手居然按着她的胸脯只是几秒时间的事,杨心怡本能地退开身子,双手交叉着,像是在保护自己避免再受文天生的攻击。

蒋文慧和程嘉庆也料不到文天生会有如此惊人的举动

“干脆多加一条罪名非礼女大学生。”文天生冷静的说。

他又一箭步都冲到程嘉庆面前,说:“再加一条,殴打男大学生。”

说毕,他的拳头已毫不客气的挥在程嘉庆的小腹。他一声不响的从嘉庆手上抢走那新颖且价值不菲的录影机,就这样往地上一砸,连镜头也碎掉了。他还快手拔掉那录影胶卷,像抛圆盘似的从天台那里抛出去。

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杨心怡和程嘉庆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未能回过神来。他根本不屑理这两位大学生,又走到蒋文慧的面前来。而蒋文慧却丝毫没有躲开他的意思。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一张像单据的纸,展示在蒋文慧的面前。

“本来想为昨天的无礼道歉,我看也不必了。”显然他对蒋文慧带来的这两位大学生有很大的不满。蒋文慧还来不及看清楚是甚麽单据,他已硬塞在她手上,然後离开了这个天台。

蒋文慧看看手上的单据—咦!"胜发行" 的单据……难不成—?

她已顾不下在一旁发呆的学姐们,一转身已快步奔往楼梯口,续而急忙的走到楼下,第一时间冲出校门口到 "胜发行" 求个明白。

"胜发行" 的老板坐在安乐椅上,戴着老花眼镜享受报纸,没想到这时间会有 学生亲临他的店。一看是位长得清秀的小姐,他立刻把手中的报纸放边,和蔼可亲的问道:“请问有甚麽事吗?”

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开始向脚车店里的四周打量,尤其发现了一辆蓝色的自行车後,她心里的不安更是扩大。她向老板拿出了单据,老板轻声地说:

“噢原来这辆脚车是你的,我还以为是那位酷哥的。修理好了。钱也还了。”

“谢谢。”蒋文慧对着老板说。其实这句话她应该是对着文天生说的才是。

“慢着,小姐。这里是一条新的锁链,你的朋友付了钱,顺道要我交待你说要用好一点的锁链。”老板转述着文天生最後的话语。

她又想哭了,可是在老板面前她还是显得很坚强的样子。对於自己错怪文天生的一切,她开始懊恼自己为甚麽不去信任 "声音",是为了保护自己吗?有时候 人就是太会保护自己,无意间伤害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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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心怡不知道甚麽时候离开,学校又回复了风平浪静的上课。蒋文慧在回到教室以前,先到天台那里去过了,可甚麽人影都没瞧见。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了,一定要当面和文天生道歉,心里逐敲定放学时候要在校门口守候着文天生。放课钟声一响,她不像平时一样慢条斯里的收拾书包然後离开,连冼云杰都看得出她似有急事的要早点离开。

冼云杰走到校门口时,看到蒋文慧在校门口不停的和老师、学生们打招呼,心里更是好奇说她到底在等谁下课。她时而不安、时而端庄的表情,让在远处观望她的冼云杰停住了脚步,留下了关心。

庄老师带着孩子刚要踏出校门,孩子就不停的争吵要到美国快餐店去。因为这样的时间,校门口特别多学生出去,庄老师表现出慈祥的面孔,亲切的语气在哄孩子。但孩子一点都不放松,一直吵吵闹闹的,即使老师想拖他出校门口他也站着不动。

蒋文慧很客气的向老师打了一个招呼,原来自己很想过去帮他一块哄小孩,可单是等文天生的出现,她的精神已被绷得很紧,哪来的闲功夫去理老师的事。小孩愈闹愈凶,开始哭吵起来,庄老师说尽了好听的话,但始终很吝啬的不肯履行诺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蒋文慧挺佩服庄老师有这般耐心把事情耽搁了十五分钟之久。

其实庄老师是在等人群散了些,开始除掉自己那伪装慈爱父亲的面具,露出凶狠的眼神开始教训孩子。孩子说不听,他又开始动手挥打孩子的手臂。蒋文慧的注意早被吸引过去,她不管一切想向前过去阻止老师,没想到这时文天生却驾着机车来到了校门口

庄老师见孩子被打被骂,还是一样的不听话,索性把孩子一推,推到路中间,而文天生一见状,立刻把自己的机车按停,因为向前冲速度太快的关系,差点就来不及要撞到小孩,所幸他的父亲把小孩又拉回抱在怀里。

小孩给吓得脸青口唇白,自是停止了哭闹。他的父亲很是嚣张的说:
“看你以後还敢不敢不听话,你不听话我就像刚才一样把你丢出去给车撞”

也许他顾着教训孩子,根本没瞧清那骑士的脸。骑士把帽盔脱掉,弄熄了引擎,下车走到老师和孩子面前。庄老师感觉到有人走近他,一放下孩子就转头看,一巴掌就在庄老师的左面颊打个正着!

是文天生掴了老师一巴掌!而且还是在校门内!

“教训孩子不是这样子的。”他发怒的扯着老师的衣衫,狠狠的警告说。

文天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脚臂像是被一件小东西捶打。

“不要欺负我爸爸!”原来那 "小东西" 是小孩在保护自己那怕得要死的爸爸 。

他看着孩子的神情,怒气似乎全消了,一放下老师的衣衫便把他推开,然後对着孩子说:
“你不要我打你爸爸,你要我打你?”

小孩面对着大哥哥丝毫没有畏意的说:
“虽然……爸爸不要带我去 "麦当劳" ,可是我还是很爱他……你就打我好了 。”小孩闭上双眼,一付准备受罚的模样。

他看了冷笑一番,从腰包里掏出了二十块钱,不客气的扔到老师面前的地上。

“就算我请你和你这孝顺的儿子到 "麦当劳" 大快朵颐一顿。”

老师说甚麽也不敢拾。他突然又走向前,把钱拾起,硬塞在老师手里,然後说:
“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老师说过,古时候有一个妈妈为了孩子的吵闹,哄骗孩子要杀猪给他吃。她的丈夫知道了以後,立刻把猪杀了请孩子吃。妈妈有点不满丈夫的行为,丈夫却说作人要一诺千丈,要是对孩子承诺的事作不到,将来孩子和别人承诺的事,他也一样会把它当成儿戏。”文天生很少唠唠叨叨在别人面前说教。

他转过头来不再和老师说甚麽,独自走到机车前,一上车便是启动引擎。蒋文慧还来不及上前说声道歉,他已一溜烟的把机车从她面前掠过驶开。蒋文慧转眼看着老师的脸,发觉那里满布着泪珠,连老师都被文天生这番冷酷的话感动至哭了。她在想,文天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这时,冼云杰走了过来蒋文慧的身边。蒋文慧看着他,意外的从他的眼眶里知道,原来这个男生也被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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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实在太不平凡,蒋文慧於短短的一天尝到了期待、失望、讨厌、生气、不安、悔恨、感动,种种滋味。她把这天的事交待了给日记後,开始拿出信纸,想写下对不起,弥补今天的来不及道歉。

在甚麽事都不了解以前,就对你作了那麽过份的事。
这样地给你添麻烦,还写信给你,实在太抱歉了。
请你原谅我。
相对地,我还要和你说声道谢。
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你帮我修理好脚车。
对於今天放学的事,我都看到了。
想了解为甚麽你会特别告诉老师那段故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文慧

她如今唯一期待的事,便是文天生的一封回信。一封回信就可以代表文天生对她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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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前。

那一天冼云杰在等着蒋文慧放学,然後一同回他家里拿沈思云的书。蒋文慧因为被庄老师叫了去办公室,迟迟不回,冼云杰唯有坐在自己座位慢慢的等。

文天生突然闯进了教室。冼云杰吓得赶忙作状把功课拿出来作,正眼都不敢瞧这位刚欺负过他的不良学生。冼云杰的注意力根本不放在功课,他斜着眼看文天生的一举一动,自己却轻举莫动,深怕自己又被他欺负。

文天生走过来自己座位,看到自己的书包像是给人搜过一般,然而却见怪不怪的继续整理好书籍。突然一本书滑落出来,跌在地上。

原来是《寂寞.使然》。

书本有一封白信封夹着。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仅看到白白的信封上写着 "文同学收" 的字样。他犹豫了一阵,继而把书收好,手上却还握着这封白信封 ,丝毫没有拆开的意思。

他拿起书包走到教室门口。他突然停了一下,把手中的信笺随手丢到门口旁的垃圾桶。文天生就像一匹孤独的狼,对於身边的是漠不关心,也从没想到会有谁来关心他。他以为那封信是某某看他不顺眼的人的恶作剧,於是连拆开的好奇都没有。

这一切都看在冼云杰的眼里。

反观冼云杰这个人,他也同是一个寂寞孤独的人,但他的好奇绝不输给自己的寂寞。他把文天生丢到的信件拾起,打开……虽然这样作有点不道德,可是当他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他像是知道这是封谁写的信,心里无名的妒意让他冲动的把它拆阅。

信读完以後,他愣住了。他似乎开始掌握到蒋文慧的内心……。

就在这时候,蒋文慧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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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封信,冼云杰以同样的方式从文天生的手里 "转收" 到自己手上。 看蒋文慧每天精神恍惚的等回信,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关心。

虽然了解自己的喜欢即将得不到回报,他还是愿意为她作点甚麽。

虽然……虽然这是极不道德的事,他,冼云杰还是冒了文天生的名义,为蒋文慧写下第一封回信……。

现在他又收到蒋文慧的信了。

他拿起笔杆开始从事他善意的欺骗:

对於童年,我是记得很清楚。
我的父亲一直是个很体面的人,在别人面前我必须是个杰出的孩子,而他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这几乎都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不需要努力回想,心里也会涌现那时候的情形。
只要父亲心情一不好,就会喝酒。酒一喝完,通常会把家里门窗都关上,开始无缘由的教训起我来。
身上的瘀痕,他常向人推说是我自己跌倒。一直都是这样,直到我渐渐长大,懂了事,父亲却因为酗酒过多,患了老人痴呆症。
对着这样的父亲,童年的一切不愉快得到了解放。

文天生

他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身世写下。信寄出去时,心里多少不安;然而这封信确实因为那一天被文天生打动而写下;付出了真感情写下的信,他想文慧为它念一念。

过了不知好多天,冼云杰收到了蒋文慧的回信。

对於你告诉我你的童年,我会珍惜的。
我也经常寻找可以倾诉不高兴的对象。最近常聆听我的牢骚,是手工艺室的那盆凤仙花,我第一次亲手种的花,现在开始发苗了。
我听人家说,只要你不停的和植物说话,它们会受到你的呵护,长得又漂亮又美。对於这样的一株风仙花,正是我所期待,像这样,我的一切不愉快才能真正的解脱。
我希望看到的文天生,是像庄老师的那位勇敢小男孩,双手使力的打着威胁他父亲的人,然後神气地说:
“不要欺负我的爸爸。”
而不是面对着父亲的不幸,然後松口气说 "解脱" 的人。

文慧

蒋文慧这一封信对冼云杰来说,可是一记当头棒喝,把他多少年对父亲的冷淡,开始慢慢地转换。对於这样的事,他似乎更陷於当文天生的乐趣当中,有些不亦乐乎地和文慧通起信来。

在 "文天生" 还来不及回信时,他又收到文慧的另一封心意:

说了比较强烈的句子,深怕你会误会。
其实我只是想文同学你试着摆脱自己的内心,把你对父亲冷漠的面具除下。
丝毫没有怪你的不是。
对了,我知道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已准备好了礼物,想亲手交到你手上。
我知道你会不好意思给人看见,我们就约好後天放学在三楼的科学室里见面。那里是被荒废了的旧科学室,应该没有人会去那里。
那时候再见。

文慧

蒋文慧一心想和文天生见一次面,欲把一切误会都冰释清楚。没想到看这封信的不是文天生,而是冼云杰。他已没有机会说 "不" 了,後天实在太赶,如果他 寄信说不,唯恐文慧来不及收到。想要当面说,他又不是文天生的甚麽甚麽人,怎可以代表文天生说不?

他终於尝到说谎言的恶果,只是不曾料到会那麽早到临。

冼云杰收拾了心情,已决定好摊开一切事实。虽然这样做不知会对蒋文慧产生怎样的後果,但这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与其让她过後失望透顶,不如让她早一点梦想破灭。就算文慧会彻底讨厌他,他也聚齐了所有心理准备。

他收集了蒋文慧的所有信件,把它们放在一个匣子里,准备後天到约好的科学室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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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的放学。

冼云杰等蒋文慧先离开了教室,才慎重的把匣子拿出来。

他已知道蒋文慧将会送给文天生甚麽。那是因为早上还未上课的时候,还看到文慧不停的织一条毛衣,看她略灰的双眼皮,知道她是熬了夜赶织的毛衣,那时候已到了毛衣的最後一个阶段。

事先知道了这样的一份心意,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他站起来才要走出课室门外,看到黄宝玉同学气急败坏的走来。

“冼同学,不好了!老师教我来通知你,图书馆失火了!”

身为图书馆管理员,一听到图书馆失火,心里不由得慌张起来。

“快带我去!”冼云杰叫道。

一到了火灾现场,才知道火已经被熊志维同学扑灭。冼云杰看到庄志贤老师在一旁,於是上前问事发的原因。

庄老师吱吱唔唔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清楚原由。倒是灭火英雄志维学长向冼云杰解释道,庄老师因为在图书馆里抽烟享受报纸(志维显然很讨厌这点),後把未弄熄的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窗口的风一吹进来,把烟火吹到桌椅旁扎好的旧报纸去。所幸发现得早,志维连同振龙、宝玉几个同学,成功扑灭了小火患。

庄老师要冼云杰来这里,除了他是图书管理员之一,还因为他是自己班上唯名是从的学生,想过後 "吩咐" 他不能将他的糗事传出去。

可冼云杰现在那有时间善後,他和蒋文慧的约定已经迟到。他随便交待了志维学长几句话,不顾他们在背後叫喊有多大声,一箭步往旧科学室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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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慧满心欢喜的带着毛衣来到科学室门口。

她不知道等一下她要面对的事,是多麽的残酷不忍,所以心情还开朗着。

她骤然把科学室门口打开,看到的是……看到的竟是文天生正拥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热吻着!

文天生和姚夏美在热烈的相吻着!

Tuesday, April 25, 2006

第叁章:面具 Chapter 3 : Mask(封面)

第贰章:寂寞的人 Chapter 2 : Loneliness

教室没打着灯,文天生喜欢这样子的黑暗,好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孤单。於是他每天都是最早来学校,享受这一刻的宁静,直到同学们陆续来了以後,这课室便不再是他文天生的舞台。

或者说,当第一个同学踏入教室时,就是他起身躲向天台的时候,从不和人接触。

今天,他习惯性的躲藏自己在黑暗,一位女同学毫不客气的侵犯了这个领域。她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位黑暗的主人,自顾自的坐在自己座位沉思。虽然黎明的光是如此缓缓地伸出角头,他却清楚分明的看着她明亮的轮廓。

少女的右手轻托着腮一路沉思,加上微微的清风飘逸着她的长发,散发说不出动人的秀气。文天生看得眼呆了,脸上浮现难得的温暖笑容,心想就此悄悄的离去,不去惊动她的美。

於是连起身也比平时小心得多,只是不论多轻微的动作,皆能将宁静给处理掉。文慧被天生一声突如其来的推开椅子,给吓得心里热烈起来。她脑里还来不及组织任何言语,文天生已一生不响的走开,她看着他背影时,心里还带点恨、恨的味道,像是在恨自己的糊涂,怎地没觉察身旁这个人。

怎麽办好呢?失去了一个机会。

即使逮到他又如何,自己有勇气向他认错吗?

她慢慢的步向门口,把灯钮开,黑暗瞬间消失,留下的仅是她一个人的空洞。她回到座位後,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信纸,心里抱定说不出口的话要用写的给他看。她发呆了好几分钟,硬是想信笺的抬头是 "文天生" 还是 "文同学" 好,最後干脆连抬头也免了,只写下:

对不起!

其实我并没有看到文同学你作弊的情形,一切都是我向庄老师捏造的。昨天放学以前,已匆匆找老师解释去了,只是……我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道歉,也不能抵消你心中那被我诬赖的难受……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我心里真的不知如何表达歉意。

之前泼了你一身水,想起来也是过份,如果可以,请让我与这件事一拚说句道歉—对不起!

文同学对我的不屑,正是值得我去省思的地方。

文慧

信写完时,她有点犹豫了。若是把这封信交给他,而他又……张扬给所有的同学看,那岂非自己一辈子也要躲在他的榆阴下?

忽然她像是能感觉到有一把"声音"告诉她心里说:
“你要学会信赖别人,若文天生的人格当真是如此卑劣,你对他所有的道歉不就可以一笔勾销?从此可以轻松的讨厌这个男子,那又何乐而不为?”

她转头看着旁边的座位,那里留着文天生的书包,扁扁的,怕是没装袋好几本书。她正想朝书包下手,显然已决心把自己的尊严就这样的塞入他的其中一本书。於是随手这麽一抽,把信夹好,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书本放回他的包包里。她突然迟疑了一下,握着书本的右手久久没有回收。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她心里思量着,手却无识意的把那本书抽出来,仔细地看……咦!不是教科书。

是一本散文集。多教人意外呀!

她偷偷掀开文天生的书包,发觉那里全是散文集,而且还是同一个作者的书,沈思云的书。她好奇的把手上的书翻开了第一页,空空白白的只有一行字,蒋文慧心里偷偷的跟着念: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

再翻看书名《寂寞.使然》,她不由得迷惑了。人常说甚麽样的人便看甚麽样的书,难道文天生他……寂寞?但是他身边从不缺朋友,例如大宝、志翔、俊安一伙人,不都是他的朋友吗?他寂寞会不会因为这些人只不过想巴结他,并利用他威名的好处,实际心灵上还是孤单的?

她无从考究,唯有悄悄的把书放回包包里,但此刻她的心思却收不回了。

一直到下课以前,她都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老师在前四堂课所教的东西都无声的消失,她心里仅一路徘徊着沈思云的句子: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

下课钟声一响,她走出了教室,漫步在校园中,不知不觉的来到一处地方。

图书馆。

她平时很少踏足这里,对自己陌生的地方,竟然有一点胆怯。她努力的从钱包里掏出光滑漂亮的借书证,这才有勇气进入。她走到文学栏处,开始寻找沈思云的书,找了将近十分钟,甚至有些狼狈的才把《寂寞》给唤出来。

她握着这本《寂寞》,心里高兴了大半天,也忘了先前的胆怯,张开笑容的走到图书馆理员面前,展示自己的借书证。

“很难见到你笑得如此灿烂。”图书馆里员取笑她。

她立刻就绷起生气的脸,打算以学长的口气教训这出言不逊的人,然而她定眼一看,嘴巴竟半张而一时拢不上。

“你怎会在这里?”她又恢复了笑容。

他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回问她说:“你也看沈思云的书?”

平时不爱看书的她,羞涩的低下头,把视线转移到别的角落,轻轻的点头。

“他是一位新进的作家,图书馆不会有太多他的书。”原来冼云杰打从她一进入这小小的图书馆就留意着,看她为了找书,忙得焦急的模样,心里有点不忍的想过去帮她。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是她优雅的动作,是她不安的表情,把美丽带出来,把他看得尤其入神,甚至不想惊动那一刻的美。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他轻轻的念,却教蒋文慧给听着。

“你也看沈思云的书?”她心里默默称奇,居然一天以内碰到两个看沈思云的书的男孩。看来沈思云这个名字会和她一生结下不解之缘。

“我家里有一整套他的散文,你有兴趣吗?”他眼里闪着诚恳的邀请目光。

“唔……方便借我吗?”她带点妩媚的看着他问,这又教云杰如何抗拒她?

他临危不乱的说:“借你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有整二十本书,我不知道你要借那几本。”

“全部。”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那麽大声且毫不客气。(在图书馆静静看书的志维学长,回头怒视着她们。)

冼云杰先是失神了一下,然後又堆满笑容说:“没问题。”

她为自己的大胆,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轻柔的说:
“其实我是第一次接触这位作者的书,对於沈思云的一切我……”

对着洗云杰,她像是无法欺骗她说自己是博览群书的人。冼云杰就是有一种能力教人没法隐藏秘密。

“想了解沈思云?”他问。

“唔。”她欢愉的点点头。

“今天下午有空吗?”他打算开口约她了。

“唔?”她睁大着双眼问。

“我想邀请你到我家来,你想知道沈思云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还有他的书你也可以任挑,想要全部借回家啃个够,也行。”他看得出蒋文慧是有恒心要了解沈思云的思想。

“谢谢你,那麽就放学後我随你一同回家,会不方便吗?”她礼貌的问。 “不会,家里只有我和我爸爸。”他无任的欢迎。 “那麽,打扰了。”蒋文慧内心的笑容是如此轻易的在冼云杰面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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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际,蒋文慧突然被老师唤去办公室,说是有事情要班长宣布给同学听。这麽一去,直到放课钟声响,蒋文慧还没回来。同学们都陆续的离开,只有洗云杰安份的坐着座位等候两个人的约定。

全班就只剩冼云杰一个人,突然一位同学闯入这个领域。冼云杰赶快转身假装从书包里掏出功课来作,把头压得低低,连正眼也不敢看他。

究竟是谁那麽有本事让冼云杰害怕?

还不是那个早两天前率众欺负他的文天生!

他一声不响的走向自己座位,原本想拿起书包就跑,却觉得书包里的书似乎有些凌乱,特意整理了一下。对於冼云杰,他像是有些遗忘这个人的存在。反而冼云杰却以为他还在意自己,担心文天生会欺负他,於是神情特别紧张,便连偷瞄一下也不敢。

文天生走到教室门口,他才打算喘口气,不料文天生却停顿了一下。

他的紧张随之又澎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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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生好不容易才驶开,终於等到蒋文慧的到来,她一进课室便道歉个不停: “对不起。庄老师有些事情交待,所以迟了。”

冼云杰显然很慌张,似乎有些事让他定不下神,然而这神情只是一闪即逝,他不想让这样的琐事破坏他和文慧的约会。

“没关系。”他展露着一贯亲切的笑容,说:“我们走吧。”

校门口的人群少了,很难想像早半个小时前这里还拥挤着人潮,人一散,空气也轻爽起来。微风柔和的吹,炎热的阳光被白云掩了大半,透出的光却像是带点凉凉的味道。他和她在这样的气氛里漫步回家,特别勾画出浪漫的景像,尤其是她缓缓的推着自行车,他替她背书包,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彼此就像一对热恋中的青年。

“到底甚麽样的人才会看沈思云的书?”文慧拨弄那被风吹拂的秀发,差点把冼云杰看得心神不一。

“寂寞的人。就像我。我知道文慧你的心灵根本没有干涸,所以不需要思云的文字来滋润。可以告诉我是甚麽人、甚麽事让你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吗?”冼云杰一针见血的心思,是多少人也学不来的。

“没甚麽……只是从来没和内心接触的我,第一次读到沈思云的句子就带来莫明的忧伤。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被他困扰着……不,是吸引着,不断被他的寂寞勒索着感情。”文慧口中的 "他" 已经分不清是指文天生还是那寂寞的作家。

“沈思云,四十岁的资深写作人,曾以 "影子" 为笔名写下好几篇动人的文章 ,真姓名叫沈万津,也是文河出版社的社长。”他娓娓的道出沈思云的来历,却有点不带感情的声调。他明白这不是文慧的重点。

“我第一次看他的书,一样为他的文字所着迷。我尤其喜欢他其中一篇短文《风筝》的开头:

纵我在天空如何的游移不定,
一缕细长的感情线早已牵绊着我
及在原野一方的你。

“这是描述一位抗日英雄惜别家乡的离愁。风筝代表了他童年的记忆,原野则是他的故乡,拉扯风筝的人是他的亲人、朋友,甚至是爱人。身处远方战冢的他,"回家" 二字对他来说已是多麽的乏力,但他的感情仍被众人的记忆牵引着。 即使他的人不在大家跟前,他的精神确实活下来了,只有这样的一件事才是永垂不朽的。

“……糟糕,无聊的话说多了,闷着你。”冼云杰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自己的话无法提起她的兴趣。

她猛力的摇头,温暖的笑着说不是: “我是在後悔自己从前怎不好好多念几本课外书,比起云杰你,我的心灵虽算不上寂寞,但却空洞。我满脑子除了生活还是生活,装的是知识和理性,倒出来的也是知识和理性,总是触摸不到内心的最深处。”

“难得糊涂。你说不是吗?”云杰笑着望着她:“文慧是一个懂得把感情溶入生活的女孩,即使接触不到内心也不要紧,人追根究底也不过是渴望感情有个安置,不同的是,我把情愫藏於内心,你的却流入生活。你的心灵没有所谓的空洞,只是我的看起来比较寂寞。”

“干嘛又笑了?我说太多废话了吗?”云杰看文慧笑得开怀,还怕自己说的话太深奥难懂。

“我发觉你很会说话。”蒋文慧含蓄的低下头,怕自己接下来要问的事会触动对方的心思:“为甚麽你平时都不爱和同学们说话?”

冼云杰没有回答。良久才耸耸肩说:“也许我比较喜欢低调的生活。”

一只风筝突然降落在他们的面前。冼云杰和蒋文慧不约而同的向风筝的另一个角落望去,那是一片田野。这一小片田野是云杰每天回家的必经之地,已被荒废了好一阵子,新近落成了孩子们游乐的草地。他们看到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小女生,旁边有个年长几岁的小男生在哄她不要哭。

“大概是风筝飞不起吧。”云杰的话还没说完,文慧已踏入草场抱起小女生在哄她。

“姐姐,都怪我自己腿短跑得不够快,害得妹妹的风筝飞不起来。”小男生原来是小女生的哥哥。

“甭担心,我们这里有个放风筝能手。”蒋文慧手指着冼云杰说。

小男生看着冼云杰略嫌肥胖的身材,立刻投出不信任的眼光。冼云杰不甘示弱的仗着口气说: “别看大哥哥我身材大只,跑起来是蛮快的。”他的毅力全从一鼻孔呼出来。天真无邪的男生唯有依赖这看起来有点不可靠的风筝高手,他一手捉着风筝,云杰抓着线的前端使劲的跑,忽然感受到一阵强风从他脸庞吹起,就这麽听云杰一声喊放,风筝便乘势飞起!

小女生看冼云杰一次便成功,开心得立刻收起眼泪。蒋文慧抚摸怀中这个女孩的头发,笑着她的傻气,也欣慰着云杰的努力。

“其实我是第一次放风筝。”冼云杰和小男生一同走来小女生面前,并把风筝亲手交了给女生。

“谢谢。”女生接过了风筝,蒋文慧逐把她放下,让她和哥哥一同在原野上蹦跳玩耍。

“要是每天放学都能来这里放风筝,那该多好呀”蒋文慧不禁脱口说出自己的内心,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

冼云杰听了,会心的微笑,不说半句话仅愣着欣赏她的纯真。

一会儿,蒋文慧的神情突然大变,变得像孩子般张口惊讶的瞪大眼睛。冼云杰立刻朝她的视线望去—那是一片蓝天和游移不定的风筝,有甚麽值得惊讶?

孩子们的风筝旁出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风筝),看来这 "外来者" 带有些少 恶意,不断想用自己的弦线勾沉孩子们的梦想。

“危险!”看着 "外来者" 差点得逞,蒋文慧不禁扭了一把冷汗。正想回头通 知冼云杰这个处境时,已看到他奔跑到小女生面前。冼云杰从小女生的手接过那处处躲避的风筝,便主动挑战着 "外来者"。他利用技巧首先用自己的线在顺风的 方向反勾着对方,然後上下摆动摩擦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反是那想击沈别人的 "外来者" 宣告沉降。

小男生和小女生都热烈的欢呼着,蒋文慧已走到他们的身边一同感受这样的欢愉。

“要离开了吗?”冼云杰轻声的问道。

“不,我想看这些小孩再多玩一阵。我怕我们走後,那只坏人风筝会回来报复。”

“唔……他们再来,我就出马。”他扳起拳头,信心十足的模样。

两个人就这样的在草场和孩子们一同追追逐逐,几乎耗去了整个下午。

“我再不回家,要挨妈妈骂了。”她第一次放学在外溜达了很久。

“走,我的家就在这里不远,我们一同拿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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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文慧坐在书桌前,刚啃完一本寂寞。下识意的她拿起一支笔在雪白的信纸上涂写着: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

她发愣的时间不长不短,一恢复神气,自己有些傻呼呼的对着镜子笑,一下子把信纸揉起来丢进垃圾箱里去,然後熄灯睡觉。

临睡前,她朦朦胧胧的想着:“他,会回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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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多天,蒋文慧又啃完好几本寂寞或风筝。她几乎每晚临睡前重复同样的动作,想在信纸上写些字,但毕竟没那样作。直到今天,她的感情真是无处宣泄了,毅然便抓起笔触动起自己的内心,写下:

我不知道自己为甚麽会再写一封信给你。

面对着你的沉默,我像死缠烂打的想获得你的原谅。但其实不是。我……

“我只是想关心你的寂寞。”她心里是这样想,却觉得肉麻而没写下。

我……只是想多了解文同学一些。

你……看起来有些寂寞。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那些被勒索得来的丰富情感,你又将它们置放在何处?内心深处吗?

何不解放一点压抑,把一部份流向自己身旁的人与事?

我想对文同学你……

她突然又把 "文同学" 三个字给删掉。

我想对你说的只有这些。

文慧

第二天,她依样的很早来到学校,本想鼓着勇气亲手递信给文天生,但文天生一见有人破坏他清晨的宁静,飞快的远离现场,蒋文慧连开口搭讪都还来不及。

她唯有依样画葫芦……把信偷偷夹在沈思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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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多天。文慧胡思乱想的毛病时而发作,这一天又轮到她最严重的时刻:

如果寂寞可以像风筝被风吹起,无忧无虑的游走天空,那该多好。

你就像放风筝的孩子,在地上的那方幻想着自己能飞翔,却寂寞的守着自己的内心。倘若有一天出现另一只想击沉你梦想的风筝,你的寂寞还容许你沉默吗?

请把感情细长的放到蓝空那端。

文慧

如是者,她的勇气只可以去到把信偷藏在文天生的散文集内。

随着一星期的过去,文慧的心情已是由最初的期待,转换到失落,然後到麻木。她是白费了自己的关心吗?难道她还不够资格当那只进击落他寂寞的风筝?

这一天放学,她无精打采的想着这些事,慢慢地走到停车场去拿自己的自行车。

“宝哥,事情都调淡了,文哥不会猜到是我们干的吧。”

文慧才刚到停车场前方,还未正式步入以前,首先听到一把男生的声音在说话。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哪一辆脚车是那婊子的!搞不好那娘儿就要来这里了!”另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在呼喝着—咦!些熟悉,文慧这样想。

“就是这辆,蓝色的这辆!”

文慧快步的走向前,有点不好的预感。细看之下,原来是于大宝和志翔等人在她自行车前。她还未瞧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先发出一声问号: “你们……”

于大宝和志翔像作了亏心事,抬头一见文慧,心虚地拔腿就跑。

“走,走,快走!”俊安更是第一个喊得最大声的。

蒋文慧仅来得及看到于大宝手中握着锥子,一付得意洋洋的模样,等到他逃开时,文慧已经猜到是甚麽事了。瞧她的自行车轮子,已被大宝的锥子狠狠的插了好几个洞。

她的神情有点焦虑了,知道自己无法追上大宝那些人,也唯有无可奈何的接受他们的搞蛋。她把自行车推出停车场,就快到校门口时才忽然想起学校附近那间修理脚车店,最近几天似乎因某些事而暂停营业。难怪大宝他们会选今天下手。

原来就没啥精神的文慧,只有认定倒霉的推着脚车步行回家。

突然一辆大型机车向她身边驶来,并停下来。机车骑士没有脱掉钢盔,仅将那保护罩往上打开,露出自己的大半脸孔,回颦的看着她。他把手中一个多出来的钢帽扔到蒋文慧的方向,不偏不倚的掉入她的怀里。

“上车吧。”文天生的说话还是不带点感情,甚至有些冰冷。

她愣在那里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的自行车……?”她有些慌得连自己想问些甚麽也不晓得。

“锁好放在学校吧。明儿一早,修车店会开,再拿去修理好了。明天的上学……你总会叫家人送你来吧?”文天生向着她最多对话的一次。

文天生盖上保护罩,不再回头看她,似乎以为她会自动攀上他机车的後座。

如果是别人这般对待蒋文慧,她会觉得是一种无礼;但这是文天生伸出的媛手,虽然不干脆,但已预料是这种格式。她把盔帽带上,却忽然提醒了自己一些事。

“大宝、志翔和俊安不都是他身边的小弟吗?会不会是他吩咐他们来搞蛋我?然後自己却装得一付好人模样,有着更进一步的 "阴谋"……等等。”她有点不安的情绪。

她感觉到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告诉她说:
“你要学着信赖他。也许他这个人不擅於表达自己,在读了你的信以後,试着想接触你。”

她对这把声音拥护着无上的信任。於是不假思索的坐上了机车後座,不再对眼前这个背影心存怀疑。

“也许是他故意教大宝这样作的呢……。”她有点一厢情愿的想着。

“抱紧。”从他口中出来的说话,似是关心,似是冷漠。

他开的车不快不慢,只因背後坐了一位美人小姐,要是平时,他早飙起来了。大概走了一段路,他和她始终没有对上一句话,有的只是文天生问弯左还是是弯右,文慧用回答来指路。

“还远吗?”他突然放慢速度,几乎到了完全停止的地步。

“不远了,步行都可以到了。有甚麽事吗?”蒋文慧和他的说话终於有了转变。

“可以下车吗?”文天生奇怪的问。

蒋文慧在不明就理下,还是依照着他的吩咐,下车把盔帽脱掉。

“请自己走路回去。”文天生不喜欢解释。

“谢谢。”礼貌上,她要说句道谢。但文天生却像毫不领情的样子,把车子急速的驶向前面,然後又再停下。这时她才注意到前方有一辆豪华的轿车,因为轮胎爆裂被逼停在路口。

她还来得及看到一位长得非常亮丽动人的少女,扭曲着那美丽的脸庞怒骂着司机笨蛋。而司机正满头大汗的换轮胎,似乎不很上手,速度异常缓慢。

“夏美。”文天生喊着少女的名字。

少女一看到文天生,立刻收敛起歪曲的脸孔,抹上的一片纯真的秀丽。

“有麻烦吗?”文慧第一次听到文天生的语句充满温柔。

“是的……都怪司机不时常检查车子,坏在半路了,连回家都有问题。”夏美有点向文天生撒娇的意思。

“我载你如何?”他不抛钢帽到夏美怀里,反而从机车上爬了下来,亲自拿着钢盔走到夏美面前。

“求之不得。”她又可爱的向那司机吐吐舌头说:“不理你了,自己送车回家吧”

“小姐,这……。”看着文天生一付坏孩子的模样,又看到他拿出万宝路来烧,司机先生始终放不下心。

“别罗嗦了,还是专心一点换你的轮胎。天生,我们走。”她把文天生的整个左手臂拥在她怀里,一付亲密恋人的模样,把文慧都给看呆了。

文慧就在那不远处愣着,似乎给夏美注意到了。

她故意问着文天生:
“盔帽是热的,座椅也是热的,该不会是你刚才载着对面那位漂亮的小姐回家,然後怕被我瞧见,所以赶她下车?”没想到夏美的推理挺正确的。

“怎会呢?我更本不认识她。”文天生口中的句子才教蒋文慧吃惊。

“不认识就好,要不然我绝不饶你。”她已迫不及待的催赶文天生开车送她回家。

文天生笑得很开心,夏美这样逗一逗他,他便不再冷酷。

这一切看在文慧心里是难受极了。

“为甚麽他要说谎说不认识我?”文慧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痛,是信错了人吗?她不是一切都遵从 "声音" 的劝告,倘开心房接受这样无礼的一个人,为甚麽此 刻却遭到他更侮辱的对待?真的是事先有了预谋?他要自己更下不了台?

她看着两人骑着机车离开,有些恍惚的走到司机面前,递出纸巾给司机抹汗。司机礼貌的站起,拿了纸巾道谢,完全惊讶这位陌生的小姐会有这种举动。

她也不知道为甚麽自己会傻傻的递纸巾给人家,她只晓得自己已快无法思考,连辩别回家的路都差点儿记不起。

最後她总算自己走完了一小段路,回到自己家门口。一进门便听到亲爱的妈妈说道:“你回来了?”

“唔……。”她的精神更是颓丧。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上,却一付不愿离开的样子。

“因为自己女儿鲜少有信,而这信又神秘得不写回邮地址,作妈妈的想知道是不是我女儿朝思暮想的男孩寄来的。”原来妈妈也感觉到女儿有心事。

文慧心里一阵激动,眼泪突然偷溜了出来。她强颜欢笑的对着母亲说:
“妈妈,请原谅我还不能向妈妈说些甚麽。”

“等你有任何解决不了的烦恼,欢迎你找妈妈商量。要记得妈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她替女儿拭掉眼泪,摸摸孩子的头,然後便转身投入厨房的工作。

文慧回到自己房间後,在还没将信封打开以前,心里已有好几个假设。

“应该不是文天生寄来的吧……他连我家在哪里都不懂,又哪里知道我的地址……。”

“可是……我的地址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即使不懂住处,也一样可以捎信。”

“也许……也许不是他,也许是一些无聊的信件,像恶作剧的连锁信,被人爱慕的情信等。”

“不对。除了他以外,应该没多少人有兴趣和我通信。”

再想下去,她的情感都快给挤爆了。

她把信封拆开,第一句话进入眼帘的是:

寂寞是一种会勒索感情的东西。
相思则是我对寂寞的付出。
换取的却是多了不起的痛苦……

她的心瞬间停止了呼吸。

第贰章:寂寞的人 Chapter 2 : Loneliness(封面)

第壹章:抽万宝路的孬少年 Chapter 1 : Bad Boy

一九六五年.一月天.晴.新加坡莱佛士初中学院校舍。

炎热的一月天,庄老师不自觉的流着汗;但滴滴汗都是冰冷的,根本就不像在抗议着火滚的天气。若更贴切一点来形容,这二年四班的空气,仿佛隔绝了一 切烈阳的呼唤,留下的只是凉彻人心的宁静。

“戴志翔。”庄老师轻声叫喊着。

“到。”一男生举手叫道。

老师随即在点名簿上打了个勾。

“熊志维。” “到。”

“黄宝玉。” “到。”

“陈俊安。” “到。”

“文天生……”老师有点迟疑。

“……。”班上是一片的万籁俱静。

老师愣愣的观望班上学生们的目光,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庄老师自己有点傻呼呼的咧着嘴笑着,在点名簿上—

“老师”蒋文慧站起来,大家的头更低了。

原来大家都怕了这位女班长的气势,唬得连宁静也给揪了出来。

“我留意了老师您好多回,每一次念到文天生的名字,明明是没有人回应, 您却还在点名簿上打勾,这对所有同学都有欠公平,老师您怎麽说?”班长的确 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完全不给老师面子。

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文慧隔邻的座位—文天生的书包;像是有默契般回答了她的问话,说:文天生不是来了上课吗?

“有谁可以告诉我,文天生现在在哪里?”蒋文慧不让老师难堪,转而向班上的同学发招。班上的声浪仍是一泓死水,就这样维持了两分钟。

一把很幼细、渗着一丝微抖的声音从文慧身後传来,却清楚地教班上的所有人都听明白:“天……台……。”

“谢谢。”文慧仅将她的道谢呈在半空中,并未礼貌的回头向後座的冼云杰说声道歉,原因她实在太气,许多话都教肝火给堵住了。

她径自地走出课室,就连老师也没有截拦她的意思。

教室恢复了应有的生气,只是大家心里都有了疑惑,为甚麽每个同学都懂文天生上了天台,偏偏只有冼云杰敢破口说出来?难道他当真“蠢”得可以?不怕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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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天台不算大,但要躲一个人还真容易;蒋文慧找了近十分钟,正际放弃的时候,忽而看到储水箱後方有一袅烟冉冉上升。她不禁往该处偷瞥一下,这才看到开学至今已有一个月,鲜少露面的“文同学”。

“文天生!”
蒋文慧不客气的连名带姓的叫喊着。

他却不以为意,好整以暇的抽着“万宝路”,根本不屑理任何声响;是以他躺在地上望天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保持着,面上更寻不着值得形容的表情。

“文天生你知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校规?你不仅躲在这里翘课,还抽着烟呢!还有你的头发……真是长得可以!”虽然蒋文慧算是一位美人胚子,可是动起怒来,也是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 子。这也难怪大家怕她还选她作级长;因为平日当她收敛起硬朗时,还真俱有说不出动人的可爱。

这也难怪……这也难怪……难怪那位後座男生会偷偷的暗恋着她。

蒋文慧看自己像是在对着一尊石像说教,知道不管说多少骂话,这个不良学生肯定把当她作吹喇叭。於是她说完最後一句,就打算省口暖气:
“我知道你有听我在说话,限你三分钟内回教室上课,要不然……後果自负!”

蒋文慧无可奈何的走开,文天生这时才弯躬了身子起来,抽了一口凉烟,头稍一偏,望向文慧走下的阶梯,眼神充满了冷漠,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值得动容。乍看他这样的年纪,实不应该有如厮忧郁的灵魂,到底是谁在他心中塑造了这一道寂寞防墙?

他若无其事的继续着他的沉思。

滴!答! 两颗小水点滴在他俊悄且冷酷的脸上。

“这麽热的天气,怎会下雨……?”他心里疑惑着。

洒! 哗!他给淋了一身水—这根本不是雨!这是—

蒋文慧去而复返,只是手上多了一桶水,而此刻水桶空空如也,水都给泼在文天生身上去了!现在就算文天生想若无其事也不可能了。他很想立刻发作,恨恨的教训这位女生,但是他衔在嘴边的“万宝路”,因被水淋湿,突然弯弓而无法挺直起来,煞是滑稽!

文慧的脸上本来就挂着一付胜利的微笑,看到这位帅哥的“无能”万宝路, 不禁失笑,但这张笑容却是如此牵动人心;顿时让这位不良少年怒笑不得,感觉可爱起来。纵使这样,你在他面上还是看到一脸冷酷;他随即摘下万宝路扔在地上,用凶巴巴的眼神火烧般猛瞪着她。

文慧一点也不示弱:“你还随不随我去上课?”

他笑了。

这个女子不妥协的态度终究让他出乎意料,於是他心里被注入一种新元素, 让他不期然的笑了:“有意思。好,我跟你下去。”

他轻盈地从地上弹跳起来,甩一甩身子,欲把水珠甩在文慧身上,以示自己一点小小的不满。这时的文慧有点儿脆弱起来,像是怪自己是否有些过份的味道 。或许坚强只是她的保护层,现实的她可能比一般女生还来得柔软。

教室洋溢着欢愉的气氛,与先前真有天壤之别,也许因为两个麻烦的人一离开,这才能让所有人“安心”。当两人出现在教室门口,那小小的喧闹立刻教不安给谋杀。大家都静了,尤其看文天生全身湿透的模样。

文天生鲜有礼貌的敲了一声门响,首先大踏步的走回自己座位,之前还特意甚有精神的向老师问好:“老师好,我文天生来晚了。”

文天生一点都教人看不出落荒者的模样,反而跟着他後头向老师问好的蒋文慧,更像死赖脸皮才请得动他的失败者。

他在坐下自己座位前,看着椅背愣了一下,突发奇想的解开衬衫的扭扣,就这样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孔,从容的把上衣脱掉并挂在椅背上。赤膊上身的他把椅子拉後几公分,一坐下便以双手扶着後头,翘着脚,并加一付很享受的姿势,享受课室里的那把大风扇所转动出来的轻风。

同学们对他这个怪行径,闷声都不敢吭出来,唯独是蒋文慧感觉自己像是被这无礼的男人给侮辱了:“文同学,请问你是否懂得 "礼义廉耻"?”她的生气一时盖过了她的软弱。她很多时候便是这样,难怪教那些认识她不深的朋友更容易误会她为强悍。

文天生连看也懒得抬头看这位可爱的班长,只是变得更 "有礼貌" 的举起手向老师发问:“老师,我的全身湿透了。请准许我把上衣褪掉,我不想将来感冒的时候,得向某个泼水的美少女征收医药费。”文天生明白要对付这种教科室游戏,就得用一点点政治手段。像蒋文慧这般超级优等生,老师的话终究是权高至上。

蒋文慧?当然气得无话可说,美丽的脸庞鼓着气,却怎样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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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宝一到放学,就带着一付奸险的嘴脸,向文天生节节逼进的走了过来。文天生不喜欢他,可对他最没法子,他总是无原故的粘着自己:

“ 文哥。”这是于大宝一贯称呼文天生的语调。

“蒋文慧这样子 "有势" (嚣张),是不是要找人教训教训?”

“不必了。”文天生简单的应酬他。

“妈的这样子传出去,文哥的面子要丢到哪里?让我去掴这臭娘们几巴掌为文哥您泄泄恨,也是应该的。”于大宝故意大献殷勤的样子。

“别乱来。我不想人家说我连一个女生也容不下。”文天生知道这样子还压不住于大宝的乱来,故转移话题的问:“我想知道为甚麽这位新任的级长会知道我在天台。”

“我知道!”于大宝大叫起来。“我知道是谁出卖你!”他显得特别兴奋,像是小孩子找到了玩具,就快开始一项暴力游戏。

“冼云杰。是那浑小仔出卖你。”

“冼云杰?谁是冼云杰?”文天生对这个人没有特别印象。

“这也难怪大哥你一时想不起这个人。他这浑小仔平时在班上就是闷声虫,身材又肥胖,样子平平凡凡,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大哥走漏眼根本就是正常事。”

这时的于大宝眼光特别闪亮:“文哥,闷闷地,找个乐子调剂调剂。我知道此子放学的路向,和我家同一条道上,只要半路把他截住,便可为所欲为……嘿 ……嘿……嘿。”

他露出两排黑黑的牙齿,笑得还真难看!文天生虽然讨厌这个人,不过自己也总算 "滋事" 份子,面上一微笑便答应了于大宝的计划。

“这样子便好。这样才够 "卡屎" (Guts),我立刻叫志翔、俊安他们准备一下 。”他回过头去,自己低声细语说:“太棒了,又有 "戆鬼" 要被欺负了!”

很快的他们便召集了人手埋伏在冼云杰回家的路途。

“冼大哥,怎麽了?太阳太猛了是不是?”于大宝甫一出场就是问候人家,真是有礼貌的学生流氓。冼云杰一看到于大宝身後的那个人,知道自己就快大祸临头,战战竞竞的应声道: “是……是的。嘿!嘿!”脸上到处是苦笑。

“我们是很关心朋友的。来一根,包你忘掉甚麽死鬼 "日头"!”大宝从怀里 掏出了万宝路,开始了他们的找碴计划。冼云杰这类乖乖熊,肯定藉词婉拒,一切尽乎大宝的掌握之中。若说不良少年,大宝甚至比起文天生更称职。

“不……还是不了。”冼云杰一面推却,一面看文天生的脸色。文天生也在望着冼云杰,本来应该是云杰因害怕而把眼光驶开,出奇的是两个人竟然相对望 起来。突然文天生在洗云杰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气,感觉欺负这等事似乎瞬间变得无聊起来。

冼云杰转眼看着大宝的时候,又回复了往昔的唯唯诺诺:“我还是……抽一根好吧。”他的听话也在大宝的预算。

“咳……!咳……!”(冼云杰被烟呛到喉咙。)

“好朋友是不是应该互相关怀?”大宝的鬼点子又来。

“唔……。唔……。”云杰即使被烟呛到,也拼着命回答。

“来,这里是我们大家上个月开学到现在的作业。大家因为忙着念书 (漫画) ,都没时间写。我知道冼大哥你读书好,肯定可以帮我们这个大忙。”于大宝从书包搬出自己、志翔和俊安的练习簿,正准备全部交给冼云杰。文天生的簿子当然没有参加,今天的他和往日一样沉默寡言,在欺负的游戏中扮演旁观的角色。

正当大宝拱手相让的时候,一辆脚踏车飞快的撞向大宝、天生和志翔几个小罗嗦的方向来!

“唉哟!”大宝来得及闪避,却来不及缩手,簿子给撞跌了满地。冼云杰见状,赶忙把簿子给捡起来,几乎忘了看见义勇为的人是谁。他一看,这就呆住了 。自己的窝囊为何会教心中的女神给撞个正着,而且还替自己解围?只是他自己没早发现,蒋文慧和自己,其实都是同一个方向回家。

蒋文慧正巧被庄老师叫住,迟了回家,才有缘由头到尾目睹整件事的经过。她从远远那方就听到大宝的说话,一气之下又作出了违反她性格的举动。

“你们为甚麽欺负—他?”显然连蒋文慧也想不起冼云杰的名字。

于大宝被她指着说话,心里的气焰虽然减了大半,可很不是味儿。

“臭婊子,别多管闲事!”大宝一开口就是污言秽语。

蒋文慧一手从发愣的冼云杰处抢了簿子过来。一言不发的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子,将簿子逐本逐本的撕成烂碎。

“啊……!”冼云杰、大宝、志翔和俊安都先後发出惊愕。唯独是文天生,仍是目无表情。

“自己的功课不自己做,那这些簿子还要来何用?”蒋文慧不相信自己居然啃得下口里说出这般强硬的句子。也许用来对付这些不良份子,句子放轻松点终究不是件对事。

大宝忍不住要挥拳了,却见某个人终於有了举动。文天生抓住大宝的手腕,任他怎挥也挥不出力来,然後他转头问大哥:“这是……为甚麽?”

“别太过份!今天就算了。”文天生的话还是一样简短有力。

蒋文慧为自己花俏的容颜捏了一把冷汗。

“文哥……。”大宝的声音仍是不服气。

文天生知道不做一些小动作,大宝这个人是不会罢休的;是以根本不理睬他,松开了手腕转而拉着他的肩膀,使他推後而自己走向前,向着蒋文慧仅剩两公分的距离,用细小但每个人都听得到的低沉说:“考虑和我交往,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句子,教文慧给愣住了,最吃惊的还是文慧後方那个傻胖子。

文天生不等蒋文慧的回答,便拉开了大宝一众:“我们走!”

这是他为大宝使出的技俩,大宝果然上当:“文哥,你该不会喜欢……?”

对着他们的追问,文天生故意笑而不答;因为这已是最好的回答了!

当另一个引起他们话题的目标被转移时,所有的情绪都将被覆盖。他们顾着嘲笑自己大哥喜欢蒋文慧的同时,已不把蒋文慧和冼云杰这两个人列入准备报复的忿怒名单上。

做事不留尾,这正是文天生的聪明之处。

“文哥,今晚到哪里 "威" (Wet)?”

“圣地SA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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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
一间裕廊酒吧的名称。

虽然里面的人都是三教九流,却是一间非常平静的地方,像它的名字,神圣得不可侵犯。酒吧内的人都识趣的自找自的天堂,不愿在这里引起任何争执。其它的小吧也许有酒客爱生是非,不过这里却没有。不仅大家对 "圣地" 都有了共识 ,也因为这里确是 "蓝爷" 的圣地。

一位黑白两道皆给他面子的神话般人物—蓝爷。

今夜,有一、两个外来的小罗嗦不懂规矩,不知在哪里刮了人家一笔大钱,跑来这里最高级的酒吧,纸醉金迷一番。当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大哥 "幽灵" 看 到一件尤物从他身边打过,轻盈地蠕动着身子,那丰满好身材随着她跳的一支醉 舞,玲珑浮突起来。"幽灵" 不得已神醉起来,身旁的小弟见状赶忙献计谋: “大哥,酒厅的女孩最好钓。这时请她喝混了我们刚进货的 "逍遥丸" 橙汁, 保证她今夜和大哥你逍遥似神仙。”

“说得好。”"幽灵" 大哥有点热血沸腾了,啪一声,几乎将酒桌给拍烂。

他们本来已十分惹人注目,这下子教看着他们的文天生一行人,更看不过眼了。

“文哥,那些家伙挺 "衰" (嚣张) 的。”于大宝看了就有火。

文天生似乎没注意听大宝的话,反而他的眼光已随着 "幽灵" 一起降落在舞池 中那张得一付姣好面孔、骄傲身材,且带点野性的性感小辣妹。更要命的是,她身穿的那件黑色紧身衣,和其他穿得花花绿绿在跳茶舞的女孩相映下,更显前卫,差只差在没把黑黑的长发染金。她跳的舞步也明显的不一样,别的女孩是一板一眼的跟着节拍扭动,她却完全不按规矩,随着自己醉着的感觉捕抓空中的音符,却意外的带出醉舞凌乱的美。

大宝他们这时才一起注意到这黑色小野猫,志翔看得尤其用力,不期然的发出喊叫:“那不是……二年一班的姚夏美吗?妈的!我没想到她人美,身材确是一流”

“谁是 "腰下美"?”俊安有点戆戆、没文化的问。

“甚麽 "腰下美",是姚夏美。夏天的夏,美丽的美。”大宝狠狠的敲了俊安 的大头一记,反应颇大的。

“校花你都不认识?做了几十万个小时的人,连异性都不懂得欣赏,你真够失败。”志翔和大宝一起欺负俊安。

“何况她还是宝哥的……梦中情人呐”志翔突然大胆的作弄起大宝。

且看大宝平时是作威作福的小人作风,一讲到感情这家子事,居然也学一般情窦初开的少男红着脸。难怪志翔在这课题上不怕他,也算是暂时摸透了大宝的弱点。

“姚夏美……。”文天生低声的喃喃自语。

"幽灵" 大哥终於有所行动,在众多小弟(十来个)的呐喊助威下,他像看到 猎物的鬼魅,一窜就窜到少女的面前,跟她一起扭动着舞姿,两只手皆握着一杯橙汁而高举着,当然其中一杯是加料的。

“你是谁?”两人跳了一回合,姚夏美问着这高大且强壮的男人,似乎自己也对这不请自来的舞伴有点兴趣。

“我叫 "幽灵"。想请小姐你喝一杯饮料。”男人说完,把左手的那杯橙汁从 半空倒入自己仰头张大的口中,他其实并不介意饮料会溅出来洒到他的背心,这样子看起来会为他多加几分狂野。
男人有些猴急的喝完手中的杯子,赶忙的把右手那杯拿下,推到少女胸前。少女笑一笑,正准备接杯时,一只手阻止了她。一个男人迅速的走近两人的距离,左手臂甩力的一拨,把 "幽灵" 的右手打个正着,手一翻整杯橙汁都给泼在自己 脸上。"幽灵" 努力的想挤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子,居然敢在太岁头 上动土而他的一般兄弟也个个站直身子,蓄以待发的缓缓靠拢大哥的身後。

有一个人,仅有一个人有这份胆量。

文天生!

文天生根本不屑睬那个笨蛋,仅关注自己的双眼是否把姚夏美这个漂亮女人看得够不够放肆。
“你把我朋友的橙汁弄翻了。”姚夏美倔强的性格让她说的话带点责备。伟大的 "幽灵" 兄暂时不发作,他知道自己一动怒就完了,一动怒便显得自己太没风 度;何况听到姚夏美的语气是站在他这边,於是就静观其变,忙挥手示意弟兄们别轻举妄动。

这也是文天生的意料中事(知道 "幽灵" 大人有大量,被色心牵制着),是以 更把他透明化,不加以理会。

“小姐,你很美。我想请你喝杯橙汁。”这等於是文天生向 "幽灵" 一众下了 挑战书 。

“我为甚麽得喝你这杯,而不喝他的?”她故意指着蠢蠢欲动的 "幽灵"。

“只有你这麽美的女人,才够资格做我文天生的女人。”他的说词简直直接又霸道,却带来无穷的魅力。如果这句话是大宝一等人的口中说出,也许夏美会觉得他们妄自菲薄;然而这句话从文天生这般冷酷的男子说出,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喂!兄弟,你似乎在打扰我和 "性子" (女朋友) 谈情喔”"幽灵"拉高了嗓 子,有点耐不住气的状况。文天生一言不发转过头来,一双慑人的眼瞪着 "幽灵" ,颇具杀伤力,竟连 "幽灵" 心下也瞬时一冷。

“要闹事到外头去,别在 "圣地" 里!”文天生指示着,"幽灵" 的气焰像是全被扫灭。

“去便去!谁怕谁!”一打量文天生的来头,"幽灵" 顿觉得自己为甚麽要怕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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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哥……。”志翔用有点同情的眼光看着大宝。

“干……嘛?这是文哥要的女人,我们做小弟的哪敢有意见”大宝强挤着笑容,连他也不明白为甚麽文天生会当着他面子夺他所爱。也许没有人知道文天生根本没留意志翔和大宝的对话,仅一听到姚夏美的名字,便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那撩人的舞姿上。

“我们……要随大哥干架去……宝哥……你去不去?”志翔拉扯着俊安,有点顾忌的望着脸色极难看的大宝。

“去!干架去!”大宝正愁一肚子的怒气没地方宣泄。

大宝的迟疑差点让他们错过了文天生的精彩演出!他们一打开门便看到十来个人把他们的文哥重重包围起来。而女人被 "幽灵" 哥於外围强搂在怀里,虽然脸上一付百般不愿意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高兴能有一群笨蛋因为她而争风吃醋。

“文哥!”于大宝看到这样的状况,也不计前嫌的为文天生担忧起来,他还以为这群小流氓的头头会以单挑的方式对付,没想到居然这样不要脸。

文天生虽然以寡敌众,依然不慌不忙的按着大宝他们: “你们就站着看戏好了。”

等文天生的话一落音,一人首先发难,抬起脚便朝着天生的胸口踢去,可哪有这般轻易得奖,他踢到的只是一团空气,而向着他脸孔挥来的便是文天生的一记拳头。文天生背後的两人伺机偷袭,也一同扑上来,只见文天生飞快的转身,漂亮地踢出一记扫腿,把两人的头颅都给甩歪然後扑跌地上。左右加攻的二人组似乎姗姗来迟,甫一出手只打到文天生已後退的身影,两人下颚先後被重重的一击。从正面攻来的三人行,似乎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只见文天生突然跳起来踢最中间的一人,一落地便以拳头伺候左右两人空防的小腹。这回有五个人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攻来,文天生举着脚在空中连环踢了三腿,虽然没踢着人,却暂时逼退了三人,一转身便把那仍停留在半空的脚狠狠的一按在某个人的胸前,另一脚更抬起踢向另一个人的面部。一滚落地,文天生立刻回气冲向前把一人的大头抓牢,用脚膝为他亲吻,门牙也打落了两颗。右手随便一扫,把右旁冲来的笨蛋给打个正着,他左脚再向後一踢,踢中了人家的中腹,立即让他倒地、痛苦不堪。

再也没有人敢贸贸然迈近文天生的身子,尤其见到他身手确是不赖。"幽灵" 的脸像死灰,愤怒的放开夏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弹弓刀,一步步的走向文天生来。

夏美喜见文天生漂亮的干架,但见 "幽灵" 使暗手的银光一闪,立刻明白这鄙 劣的人眼见打不过人便动起刀来,口里不禁脱出:“小心!”

文天生身子一偏,还是来不及躲过 "幽灵" 的动作,小弹弓刀正插在他右手臂 上。但文天生像是若无其事般看着 "幽灵",虽然没有出手,那种气势已足够把"幽灵" 压倒在地上。

夏美见识了文天生的男子气概,她的傲气有明显的折服:“你叫甚麽名字?”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问人家的姓名,之前都是别人先向她搭讪。

“文天生。”文天生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的双眼仍不放过怒瞪着 "幽灵"的机会, 难得他还出口教训说: “好好记住我的名字。若想报仇便来这里找我随时恭候。”他手指着自己胸膛,振振有力的怒吼。而那把弹弓刀依然插在右手臂上。

"幽灵" 则早已吓破胆子,口里终究爱面子的说:“哼!今晚就这样算了,找你算帐还怕道上的兄弟笑我容不下小弟。我们走!”

"幽灵" 走的时候有点狼狈,不过总算文天生放了一个下台阶,让大家心里都服气一点。

“文哥,为甚麽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放他们走?”大宝走向前来问天生。

得饶人处且饶人。连这丁点道理都不懂,文天生又如何当他们大哥?只是天生他一贯沉默,所以并没有出言教导大宝。

女人突然走近他们一伙,志翔、俊安和大宝像受宠若惊式的闪开。她是来看文天生手臂上的伤口。她右手握着刀柄,微笑的看着文天生,像是在提醒着天生:要开始忍着痛了……文天生却是一脸冷漠的回应着:拔吧

这一拔可不得了血像水柱般喷溢,场面吓得惊人。夏美立刻不假思索的把上衣脱掉,用那紧身衣为文天生流血的手臂缚绑着。如今上身只脱剩胸罩的夏美,更显出她那骄人的身段。不只大宝他们,就连路过的行人,不禁看得眼呆了。

“谢谢!”文天生简单一句话,把她整个人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大宝帮忙脱掉你的上衣。”文天生鲜少出言拜托大宝作事,为了她这也要破例了。

“是的,文哥。”大宝立刻脱下上衣为夏美遮丑。

被揽在怀里的夏美幸福极了,因为她终於找到了像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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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群过江龙,经过这一夜後却成了过江虫。还好他们没轻易拿出柔佛 "山王会" 的名堂,要不然准被新加坡 "蓝帮" 的人当饭後话题。

“慢着大哥……我好像听学弟提起过 "文天生" 这个名字。”一个刚被 "海扁" 的小人物向 "幽灵" 哥说着。

“甚麽学弟?”"幽灵" 满肚子的怨气在吞饮着。

“在宽柔念高二的学弟,外号 "老虎仔" 的那位,大哥您见过他了,还说他很 有潜质,将来要把他吸纳加入新血。”这小弟似刚辍学的不良少年,说话总算带点文化。

“记得了。就是那位很厉害干架的家伙。甚麽事,别再放屁,快说!”"幽灵" 哥的心情极度地恶劣。

“他—新山宽柔、"铁狮王"新加坡中华、"战龙"新加坡中正、"文天生" 新加坡莱初,合称新柔高中四大天王。唯独是文天生这个人没有外号,所以特别容易记。而且他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外号,再堂皇的外号对他也是多馀的,听老虎仔形容说,即使他、 "铁狮" 和 "战龙" 联手对付文天生,也未必有胜算。他简直是 天王中的天王……。”

“住口!不要再说下去!”"幽灵" 有些嫉妒了。

“有甚麽证据?”但还是忍不住发问。“为甚麽不说话?”一生气起来,"幽灵" 可是会胡乱打人的喔看小弟一言不发,大哥的拳头立刻挥动到他的小腹。

“唉哟!”小弟小腹才被文天生踢得疼痛,大哥这下子打下去还真够意思。“是大哥叫我住口的嘛……!”

“是不是想再挨打?叫你说便说”这个大哥在兄弟面前渐渐没了威严,剩的只是压迫。

“事情是这样的……。”小弟心里虽不愿,但还是畏怕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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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

一年前,柔佛势力最雄厚的私会党山王会,出了一个干架能手,江湖人称 "刽子手" 的金牌打手。他意图染指新加坡这块地盘,更不把 "蓝帮" 的人放在眼内 。

"蓝帮" 最初的成立是一班码头工人的工商组织,最後却发展成了现在三千正 式会员、两万非正式会员的超级庞大私会党。他们的领导人便是 "蓝爷",一个年 届五十的壮年汉。

为打跨 "蓝帮" 在新加坡根深蒂固的实力,"刽子手" 聪明的选择 "蓝帮" 无法插 手的地方学校。而一选便是全新加坡最有名的贵族学校,所有达官贵人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的新加坡莱佛士初院,来作为 "山王会" 在新加坡的第一个据点。

他们称之为 "扎根行动"。

当 "蓝帮" 获悉时,他们的行动经已展开,几乎所有的学生在他们的威逼下, 被逼偿付一笔数目可观的保护费。起初老师们召开紧急会议,有人提倡报警了事,结果第二天警察来到时,那班人居然消失得无影踪。如是者,警察来了几次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都变成爱理不理了。

"刽子手" 是个聪明且善於利用情报的人。当时有一班学生被他收为心腹,计 有大宝、志翔和俊安等人,专为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轻易的逃过警方的耳目。他後来还查出是哪位老师提倡报警,立刻召集了几乎全校的学生一同涌到老师家门口,场面之浩荡直到交通警察的出现才疏散。
"刽子手" 名是家庭访问,其实是一边显示自己的实力(能呼唤所有学生全动 员的本领),一边了解老师的家庭状况(诸如:几个孩子啦,孩子在哪里上学等等),以便要报复起来要老师为自己的行为後悔一生。

自从这位数学老师被下了马威後,第二天立刻辞去工作,而所有老师都在悄悄传说这次事件,大家都从热血沸腾要打击黑势力,沦到今天缩头缩尾不再敢大声说话的老师。由於警察都不管,家长们都害怕,学生一个个都提出了退学,这间名校眼看就要毁於一旦,这时……。

这时 "刽子手" 碰到一个高一生。

他向高一生要这一学期的保护费。没想到高一生居然回答他说:

“我已翘课了两个礼拜,没想到学校居然出了 "征收保费" 这样一个规矩。有 趣,有趣。”
高中生的下场如何?没有人了解当时的状况。

只知道那时候有个见义勇为的老师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无奈(当然有一大票的人反对,包括校长和众学校理事们,他们怕走了一个山王会,却来了个蓝帮。),向蓝帮的人求救。

蓝帮见这时大好机会,就在刽子手和高一生碰面的那天发动攻势,带齐了人马,闯了山王的阵地。原以为这一天学校会有大风波,除了老师们都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学生们都被吩咐安份的在教室里。

"日本人" 是蓝帮那时期的红棍王 (金牌打手),由他带领超出五十个兄弟,巡 视了校园一遍,照理刽子手一众人该是严阵以待,而不是龟缩起来。可是为何……不见人影,难道他们不怕江湖人取笑?

"日本人" 散发小弟去找,过了半晌,一名小弟气急败坏的跑来,上气不接下 气的说:

“大……大件事了我……我看到刽子手他们……在後门……在後门。”

"日本人" 带齐了所有人到後门,他看到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景像
一个高中生,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但却英雄的站立着;而倒地的竟是刽子手和他那二、三十个弟兄!

一个高中生居然有这样的能耐"日本人" 不禁佩服不已,他想着若由自己来 单挑刽子手,也未必能取胜,更何况要对付的还有二、三十个小罗嗦!

“你叫甚麽名字?” "日本人" 差点为这个小鬼感动起来。

“文—天—生。”高中生从怀里抽出了一根 "万宝路" 含在口中,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们是接下来的……?”文天生又摆出干架的姿势,误会这群是刽子手的同党。

“不……你误会了。居然没甚麽事了……兄弟!我们走!”"日本人" 知道 学校一天有文天生在,他们就根本无法踏足。

“会再见面的,小兄弟。”看来 "日本人" 挺欣赏文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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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师,我请您以後别擅自行动,若这一次蓝帮成功入驻这里,情况绝不会比山王扎根有任何改善,只会更糟”朱校长当着众老师们面前,狠狠教训那妄自行动的老师不是。

“我要你负责把那位学生找来这里”"那位学生" 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变得害怕了。他是个比刽子手还可怕千百倍的人物。

文天生被许老师带了来校长室。

“对不起,文同学。你因为替学校解决了一次暴力事件,我想推荐你到另一所更好的高中,我想你会更合适……。”朱校长一见到文天生,居然一脸客气、嬉皮笑脸着,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庄严。

“你是想说我在校内和人家打架,出席率又不够,所以要把我开除,是吧?”文天生直接道出朱校长等人的心事。

“即使我帮了学校一个大忙,学校还是容不下一个 "功高盖主" 的学生。就是 这麽一回事,我明白了。”文天生的眼神特别严厉的教训着校长。说完,他径自的走出了校长室,直到校园门外。他就这样子骑着他的大型机车,像风似的离开这里,谁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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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校长!理事们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刚顶替许老师当训导主任的庄老师,冲进了校长室。

校长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逸,被训导主任一下子破坏,心中不禁恼怒:

“文天生都两天没来上课了,还有比这更值得欢呼的事?”

“没……有。”训导主任这职位是庄老师向校长收买回来的,所以特别忌惮。

“那,大声呼叫干嘛?理事会议、理事会议我会怕他们?告诉你,我连文天生都不怕!”校长因为开除了文天生,自觉有功,便狂妄自大起来。

大家在会议室刚坐好不久,董事主席立刻发表了惊人的消息:

“我於即日起,不再是这间学校的主席。”主席脸上一阵阴沉。“来,为你们介绍—文四海先生。”他摊开右掌指着会议室门口。

一个高大而长相分明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就是文四海,用手振振有力的拍自己胸膛,说: “今後这里由我接管。”

“他长得……。”校长突然慌张的掩着自己的口,吃惊的看着文四海的长相。更另他吃惊的是,文四海身後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让校长的瞳孔放大数百倍的人物!

“他是我的儿子,文天生。今後就读这里,请朱校长多多指教。”

校长一想到他的地位可能不保,乍间晕倒在地上。文天生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是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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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生突然闯进父亲的书房。

“甚麽事,孩子。”忙着处理事务的文四海,立即放下所有工作。

天生跪在地上,向父亲叩起头来:

“爸,这是我第一次求您。应该也是最後一次。”

“这是甚麽回事?”这位父亲大人了解他的儿子是不会随便求人的。

“我求你用大人们最肮脏的手段,将学校理事长这个职位给收买过来。我不要被学校开除。”对着父亲,他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天时间?”文四海居然不问儿子理由,可见他对这独生子是何等信任。

“三天的时间,可以吗?”他居然只给自己父亲三天时间处理这件事。

两天後,文四海带着儿子一起坐上黑色大房车: “随爸爸到学校一趟。”

最奇怪的是,文天生像是洞悉了父亲的行动,早已穿好一身整齐的校服,带着书包,整装待发的和父亲一同到学校。

车上,文四海简单的问儿子:“朱校长怎样?要我将他开除吗?”显然文四海已派了手下给查出自己孩子的事件。

“不必了。有他在,更能警惕所有人不敢和我作对。”文天生几句话交待了自己的野心。

“不愧是我文四海的儿子。”连这作父亲的也对孩子的心机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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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生和大宝走後,只剩下蒋文慧和冼云杰。

“你没事吧?”蒋文慧关怀的问。

“对不起,因为我的鲁莽,大家都跑过来欺负你……。”蒋文慧一脸的歉意。

“没这回事他们只不过想和我作个朋友……”冼云杰不想心中的女神受到伤害。

“你的人真好。”她有点感激的看着冼云杰,和云杰之前对她硬朗的印象,真有些格格不入。她的温柔展现了少有的妩媚,这下冼云杰更被她吸引着。

“我还不知道你叫甚麽名字?”她不好意思的问。

“冼云杰。洗衣服的洗,去掉一撇,读作冼。天上的云,加杰出的杰,便是我整个本名。”她原来连自己名字也不懂。

蒋文慧突然微笑着。

“笑甚麽?我的名字好笑吗?”冼云杰不明就理的问。

“不是,是我看到你一脸认真的样子,而且很顺口的介绍自己,我想你每一次介绍自己都是这个模式吧?”

“你怎知道的?”冼云杰故意逗她笑。

“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她吐了吐舌头,脸上立刻恢复亲切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冼同学。”她伸出了手。

“我也是。”云杰不客气的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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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训导主任庄志贤老师,也正是二年四班的级任导师,突然宣布要颁发上两个星期的月考总成绩。

上个礼拜,当各科的成绩都颁发得七七八八时,大家都在背後讨论谁会拿第一名。他们二年四班是所谓的精英班,在班上赢得第一名,既是於全级得到第一名,这样的荣誉对一般优等学子,是再也盼望不过。

尤其是蒋文慧这个刚转学来的美人学生,每一次的成绩出炉,皆教人咋舌,不是九十多分便是满分。大家都看好她今天准被宣布为第一名。现在大家都努力的争取第二名,唯有第二名才轮到他们有机会。

庄老师在黑板上写着这次月考八科的总成绩评分:

文天生 800 分
蒋文慧 788 分
黄宝玉 748 分

第一名居然是……?而且还是满分哩!
蒋文慧第一个不服!

她立刻走向前问庄老师。她根本不怕质问这位庄志贤老师,自从志贤老师一年前逼走了许老师,就再没得到同学们的爱戴。虽然名堂是挂着训导主任,可遭了全校师生们的鄙视,亏他还可以忍受着。

蒋文慧虽然不明白原由,可是看准了老师的弱点,也学着大家不怕他。

“庄老师,我有疑问。为甚麽文同学会……是不是老师看错了?”

“没……错呀。文天生确实每一科拿满分。”老师立刻出示他的积分簿,还怕稍有怠慢得罪了学生。自从 "山王扎根" 事件後,他对学生一直都很畏怕。

蒋文慧亮丽的脸孔突然变得很难看,她这下站在班上所有人的面前,班长这个面子有点挂不住。昨天,昨天也是这样;是文天生,是文天生为她带来这种感觉,让她突然羞耻的活不下去。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开始要抹着良心说话了:

“文天生作弊!”

她真是语出惊人!话一出口,同学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蒋同学……你有甚麽证据?”庄志贤一概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有!他的座位就在我隔壁,我看他几乎每一科他都有拿书出来偷看!”蒋文慧心里断定她这般想像和事实会相差不远。

蒋文慧的供词再度引起喧哗。

“为甚麽当时没有举报?”庄志贤还以挺客气的语调问。

为甚麽没有举报?没真正看到又如何举报?但文慧还能急急的想出一个理由:

“没想到他会满分。因不想他前途尽毁,所以不当面揭穿他。但如果就这样给他拿走最高荣誉,实是太不值得了。”理由虽然牵强,但总算说得过去。

“唔……。”轮到庄老师迟疑了。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

“何不传召文同学来这里?”蒋文慧有点盛气凌人了,竟然不分尊卑的教导起老师来。

“现在吗……?还是不大好……。”庄志贤知道一问班长这个问题,班长一定命令他现在立刻审问文天生。

“还是下课吧……。如果蒋同学你有办法教文同学在下课时来办公室见我,我便姑且替你问一问。”

“就这麽说。”你看你看,又来了,一生气便甚麽都干得出来的刚烈女子,在蒋文慧的内心慢慢的蚕食着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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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学!”她又看到文天生这个坏学生在天台抽万宝路。

文天生立刻丢熄手中的万宝路,用正眼来看着她。

“训导主任想见你。”她直接道明来意。

“昨天的事,对不起了。”文天生这个人顾而言其他,却没想到是一句道歉,绝对出乎文慧内心的意料。

昨天的事,昨天的哪件事了?连文慧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昨天临走的那句话,已没有回答的必要了。”文天生原本想说自己已找到交往的人了,叫她考虑和自己交往只不过是个玩笑;但他的不擅词令,让话跑到嘴边又溜走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无礼,提出交往的是他,如今不必回答也不解释为甚麽他为何会有如此古怪的行为蒋文慧故意露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当他昨天临走前的那句话是一回事。
“随不随我上办公室一趟?”她又回归正题。

“现在?”文天生觉得自己的道歉是多馀了。

“现在!”她几乎用喊的,想在他面前赢回气势。

“好。我随你走。不随你走,还真怕兜头再冲一次凉。”他挪愉着文慧。

蒋文慧的神情像是在告诉我们:总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庄志贤一看到蒋文慧和文天生步入办公室,头便立刻疼起来,心想不知如何对付。

“老师,我把文同学带来了。”

“唔……。”老师有点吱吱唔唔,套不出一个所以然,结果还是照直问:
“蒋同学……她说你在考试的时候偷看,所以每一科才拿满分……。文同学,你有甚麽意见?”
文天生的清澈的双眼突然转而专注着文慧的正脸:

“你真的看到我偷看?”仿佛逼着文慧说出事实。

现在的文慧已骑虎难下了,若不指证他偷看,换过来就是自己在撒谎,以後自己的话哪来的说服力?

“千真万确。我真的看到你每一科都拿书出来看。”她到底也不敢睁大眼睛说谎,说这话时头稍低瞄,根本不敢和他的双眼接触。

文天生嘴角轻轻上扬,轻笑的看着她,忽又把眼神移回庄老师身上,说:

“那我真是偷看了……麻烦老师您把所有分数改为零分。”他说完转头就离开,上扬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

这下把蒋文慧给瞧呆了。她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若文天生稍有一点反抗然後认罪,她心里的滋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奇怪。

她说不上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明明猜到他作弊偷看,而犯人又爽快的承认错误,是再也高兴不过的事;但却另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像是卡在自己的心里,有着万般的不舒服。

难……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是不是希望猜错他的人格,而被他大力的抨击着自己?连她自己都有点迷糊了。也许……真的这样,她会好过些。

她并不懂得命名这种感觉,就让我们一起为它命名吧—内疚!

她忐忑不安的回到教室,距离上课仍有一些空档。冼云杰看到她一脸忧郁的模样,鼓着勇气上前问: “怎麽了?”

“唔……”她强颜笑容的摇头:“没甚麽。”

她瞒不过冼云杰的关怀:“内疚?”啊哈冼云杰误打误撞的讲对了。

她看着他,仍未决定是否要把自己的懦弱打开给他看。

“看你样子像是做错事的小女孩,心里不安的等着挨骂。”冼云杰透彻人心的功力几乎到达神奇的地步。

这样的一句话,女孩珍贵的眼泪一下子滚动在眼眶内,有点让云杰始料不及!

“我们到那里的角落头,请告诉我事情的来去。”冼云杰诚恳的双眼携带着温柔,对女孩还真的说不出的受用。

“我不知道自己为甚麽会想哭……我……。”

蒋文慧把自己如何撒谎的事告诉了冼云杰。

“我是不是错了?”文慧多希望冼云杰能像父亲一样教训她。

“你肯把事情说出来,证明你勇於认错,所以我想告诉你这件事实,好让你认清楚自己,将来不犯同样一个错。”冼云杰知道甚麽时候应该哄,甚麽时候应该安慰。哄她时要千依百顺着她意,安慰时要加一些道理。

“甚麽事实?”

“你知不知道,为甚麽全校的师生都害怕文天生?”

“不是因为他是校董的孩子?”原来文慧也有一点道听途说的知道文天生这个人。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还擅於打架,参与过一项暴力事件,成了校园老大,受到大宝、志翔等不良学生的拥戴。校长碍於他是校董的孩子,只能将他开除後又重新纳入学校。那时候校长为了刁难他,故意为他举行了个人入学试,用的是我们今年的会考题。而且不只要他通过这项考试,还外加一项 IQ 测试,据 说若低於 100,校方有权力推翻理事的决定。

“文天生只向校长要了三天的时间来备课,出来的成绩居然是……”

冼云杰的话还没说完,文慧已猜到甚麽回事:“满分?”

“唔。”云杰点点头。“IQ 测试出来,他有 180 分,是少有的神童类型。” 听到这里,文慧大概也知道自己错怪好人了……。

“为甚麽他不保送大学?而在这里蹉跎青春?”文慧的纠结慢慢开始了。

“我想他可能不习惯人家把他当怪物来看。虽然平时别人看他的眼光是异於常人,可他至今仍还没适应。”冼云杰看人的本事,蒋文慧经已领教过,是以他所说的一定和文天生的心理差不远。
“这就是为甚麽他频频躲在天台不肯上课。他不习惯这个世界,却渴望过得平凡,於是做出了连自己都无法了解的行为。在别人面前,这种行为被喻为疯子,在他的思想世界里却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冼云杰像在说自己的事一样的清楚。

蒋文慧心里有点佩服着冼云杰。

“找个机会道歉吧。虽然此刻你的内疚会比先前更为沉重,我想让你了解真相。他一定会接受道歉,而你就就不必再内疚甚麽了。”冼云杰指示文慧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究竟如何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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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文慧第一次那麽早到学校上课。

她要在清晨最清醒的那一个时刻拟好道歉的方式。

文慧一进入教室,就徐徐的走向自己座位坐下。她脑子满是和文天生道歉的情景,确实没有留意身边的事物。

一个人陡然从她隔邻的座位站起来,吓了她一跳;也许曙光太灰暗,教室又不着灯,连自己身边……咦蒋文慧的隔壁不就是……?

她一抬头,看到了文天生。心,突然热烈的狂跳起来。

Monday, April 24, 2006

第壹章:抽万宝路的孬少年 Chapter 1 : Bad Boy(封面)

序 Intro



















“Destiny ”的意思是 "宿命",我却将它译作 "注定",
但不论哪种说法,都给人一种 "冥冥中早有安排" 的感觉,特别无奈。
原来的构思是写一篇大长篇小说,又怕自己没耐心把它完成。

“With Love”正确的意念是“Letters With Love”,即是 "情书"。
写情书的年代 ,通常发生在念书的时候,故事的开始就是因为一封情书……;
简单的来说,这是一个校园恋爱的故事。

《Destiny》可以说是我上一篇小说《Say Yes !》的前传,
许多主角的命运早已在那里透露过,但无碍这一辑的故事发展,
我一定会把两方面都承接得完美。

《Destiny》写完以後,还想写甚麽?
不知道。真的甚麽都不知道。
目前所关注是会不会写得好,其馀一切免想
你说是不是?

志翔 15/5/99













喜欢念信,那里有不拐弯抹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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